第404頁
此處是15樓,電梯快速下行,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抖動得也很厲害,燈光忽明忽暗,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護理過。
這種地方就算出了電梯事故,也不稀奇。
善誠商務中心的業務管理樓層在四樓。深更半夜,四樓卻是燈火輝煌,幾名中層大約是從來沒處理過這種事,又急又怕,一個個臉上都寫滿驚慌。
花崇快步走去存有監控記錄的辦公室,柳至秦和技偵組的隊員正在那裡忙碌。
「怎麼樣了?」花崇問。
柳至秦點開一個視頻,「大門和前廳的攝像頭拍到了她。她在昨天上午10點03分進入寫字樓內,在前廳徘徊一陣,於10點14分進入2號電梯。」
視頻不算清楚,但即便圖像比較模糊,也看得出梁萍很慌張很不安,像要找什麼人,又似乎十分猶豫,在做某種掙扎。
花崇一手搭在柳至秦的椅背上,「她上了哪一樓?」
「16樓。」柳至秦敲擊鍵盤,調出另一個視頻。
梁萍出現在16樓,左右張望,在貼著公司標牌的指路板上看了一會兒,再次踟躕,直到10點20分,才左轉走進一條走廊里。
「走廊是公共區域,本來也應該有攝像頭。」柳至秦鬆開滑鼠,「但是走廊里的攝像頭壞了,看不到她去了哪家公司。不過我觀察過樓層結構,樓梯間正好在走廊里,與電梯相對。梁萍進入走廊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不管是電梯還是大門的監控都沒有拍到她。對了,死亡時間確定了嗎?」
「徐戡說是上午10點半到11點半之間。」
「那就對得上。」柳至秦站起來,「梁萍在16樓的某個公司尋人,因為一個我們現在還不知道的原因被人帶入樓梯間,在16樓與15樓之間被殺害。」
「這個容易查。」花崇說:「即便走廊的攝像頭壞了,裡面各家公司的攝像頭應該是能工作的,總有一個拍得到梁萍和梁萍找的人。不過……」
「嗯?」
「看樣子梁萍是主動去找這個人,這個人是有多大的膽,才敢在眾目睽睽下將梁萍帶到樓梯間並殺害?『他』連屍體都沒有處理。」
柳至秦盯著定格的顯示屏,半晌才道:「我現在就把各家公司的監控調出來。」
花崇道:「做得到嗎?」
「有權限就行。」柳至秦打開自己的筆記本,桌面上立即出現數個數據框,邊操作邊說:「這都凌晨了,等他們趕來開門調監控,不知道得耽誤多少時間。」
花崇不做聲地看著柳至秦忙碌,不一會兒,16樓左側三家公司的監控記錄全部到手。
技偵組的隊員圍了過來,而善誠的中層們膽戰心驚地站在一旁。
「這裡!」柳至秦點著滑鼠,「拍到了,她進的是……」
花崇看清辦公室前台的公司名,「飛趣外貿。」
梁萍站在飛趣外貿門邊,小心翼翼地向裡面張望,一名女員工上前與她說了幾句話,招手叫來一名穿西裝的男員工。半分鐘後,男員工將梁萍請到前台邊的沙發處坐下,還在茶几上放了一杯水,似乎是請她稍等。
10點27分,一個高大健壯的男子來到前台。梁萍馬上站了起來,面向男子摘下了口罩,嘴裡說著什麼。男子與她對視片刻,也在說話,表情非常兇悍。
「不會就是這人吧?」一名技偵員道。
10點32分,男子抓住梁萍的手臂,粗暴地將梁萍從辦公室拽了出來。
旁邊一家公司的攝像頭拍到,正是這名男子,將梁萍拉進了樓梯間。
10點49分,男子再次出現在監控中,滿臉戾氣,右手正在按摩左手的手腕。
而梁萍,再也沒有從樓梯間出來過。
??
重案組連夜查找視頻中的男子與梁萍的家人,屍體解剖與痕跡提取也在同時進行。
痕檢科在樓梯間發現數組足跡,其中極有可能有兇手的足跡。
法醫科給出的屍檢報告叫人心塞不已——梁萍身上傷痕累累,部分是新傷,部分是舊傷,其中腰部的傷勢最為嚴重,由直徑兩厘米的棍狀鈍器造成。其他地方,諸如兩腿、手臂、肩膀,甚至是面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於傷。顏面腫脹和牙齒脫落是由掌摑造成。右腿曾經骨折過。兩邊膝蓋有陳舊傷痕,是長期跪地造成。
法醫科氣氛凝重,花崇拿著屍檢報告,眉心越皺越緊,手指輕輕發抖。
這名慘死的老婦,在生前受過的罪,或許比死亡更加痛苦。
但什麼痛苦,會比被抓住頭髮活活撞死還要難以承受?
對她殘忍施暴的人,是誰?
鈴聲打破沉寂,花崇接起來,聽到張貿憤怒而震驚的聲音,「花隊,找到梁萍的家人了。他,他們……」
花崇察覺有異,「他們怎麼?」
「梁萍的兒子,就是視頻里那個畜生!」
??
警車在黑夜中飛馳。凌晨,路上幾乎看不到別的車輛。花崇踩著油門,後槽牙咬緊。柳至秦坐在副駕上,亦是一臉陰沉。
梁萍身上的傷,基本可以斷定是長年累月遭受家暴所致。虐待她的人,不是她的丈夫,就是他的兒子。而她的兒子也許就是殺害她的兇手!
將自己的母親活生生撞死,這簡直叫人遍體生寒。
警燈照亮了居民區的夜空。
歐桓國、歐湛兩父子穿著睡衣,驚慌地看著滿屋子警察,似乎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歐湛的妻子趙小荼嚇得大哭,瑟縮在牆角不敢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