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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吼到這裡,申儂寒眼神一凝,「雲芳騙我?她騙我?」
「向雲芳騙你什麼?」花崇就像個好奇而耐心的傾聽者,不帶任何攻擊性,甚至連存在感都極弱。
申儂寒砸著額頭,喃喃自語:「她最清楚孩子是誰的,她最清楚……」
花崇輕聲問:「是她親口告訴你,滿瀟成是你的兒子?」
申儂寒發出一個含糊的音節,頭微微點了點。
這個動作像是無意識間做出來的。
花崇緊接著問:「你一早就知道滿瀟成是你的兒子?」
申儂寒陷在巨大的震驚與憤怒中,一方面不信滿瀟成是滿國俊的種,一方面又痛恨向雲芳欺騙自己。這兩種矛盾的情緒瘋狂地啃噬著他的神智,使他難以察覺到,自己正在陷阱里越陷越深。
他再一次點頭,「瀟成就是我的孩子,雲芳怎麼會騙我?」
花崇無聲地長吸一口氣,「所以你要為他復仇,殺死那些將他逼上絕路的人?」
申儂寒看向花崇,兩眼像沒有焦距一般。
片刻,他乾笑了兩聲,整個人順著門向下滑去。
周圍陷入緊張至極的安靜,空氣幾乎不再流動。
花崇俯視著他,正在猶豫該不該再刺激他一下。
「他們不該死嗎?」申儂寒忽然揚起頭,瞳仁中的暴戾、陰鷙傾瀉而出,「你說,他們不該死嗎?」
花崇心中一定,盯著眼前的殺人魔,「是你殺了他們?」
申儂寒答非所問,「我給自己的孩子報仇,有什麼錯?」
花崇蹲下來,手中的親子鑑定書一搖一晃,「申老師,那你現在後悔嗎?滿瀟成根本不是你的兒子。」
申儂寒怒目圓瞪,右手死死按住前額,混亂地自語:「雲芳不會騙我……他們都該死……瀟成是我的孩子……我是給自己的孩子報仇……賤女人……不可能,不可能……」
花崇神色肅然,「申儂寒,你終於承認,人都是你殺的。」
申儂寒怔怔地將視線挪到花崇臉上,漸漸有了焦點。
他似乎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嘴張了半天。
花崇拍拍鑑定書,「向雲芳告訴過你,滿瀟成是你的兒子?」
申儂寒的聲音淬滿狠毒的恨,「你,你詐我?」
「我詐你?」花崇冷聲道:「即便沒有你的口供,我現在掌握的證據依舊能讓你得到法律的制裁。我迫使你認罪,是因為你必須給被你殺害的人一個交待!」
申儂寒急促地喘息,風度全失,朝著花崇的面門猛地唾了一口。
花崇利落地偏頭一躲,旋即站起。
一組警員沖了上來,將申儂寒控制住。
花崇迎著他陰森的目光,「申儂寒,你犯下的罪,不止這三樁殺人案。」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圍剿(29)
柳至秦撥弄了一下耳機,再次看向沉默不語的滿國俊,「申儂寒已經認罪了。」
滿國俊臉上的皺紋頓時輕顫起來,乾裂的唇分開,眼中全是不信。
「申儂寒承認先後殺死了羅行善、呂可、豐學民三人,目的是為滿瀟成報仇。」柳至秦說:「我們在命案現場提取到的足跡也已證明是他留下,此外,其他的證據也在逐步收集……」
「不是他!」滿國俊捏緊拳頭,干啞的聲音給人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不是他,你們,你們抓錯人了!」
「不是他?你知道些什麼?」柳至秦兩手指尖交疊,「我記得上一次問你的時候,你說不知道滿瀟成的生父是誰,更不知道是誰殺了呂可等人,也不願意配合我們調查。但現在,你都不問一下申儂寒是誰?你這麼容易就斷言,我們抓錯了人?」
滿國俊從眼皮底下看著柳至秦,眼珠不停轉動。
他已經亂了陣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像說什麼都是錯。
和申儂寒比起來,他「單純」多了,無法進行太深的思考,一些反應是早就演練好的,而一旦超出「演練好」這個範疇,他就只能選擇沉默。
但現在,他似乎已經無法再緘默不語。
「你撒了謊,其實你認識申儂寒,並且知道,他就是滿瀟成的親生父親。」柳至秦慢慢說:「你只是沒有做過親子鑑定,但你什麼都知道。」
滿國俊搖頭,重複道:「你們抓錯人了,他不是兇手,人不是他殺的!他怎麼會認罪?」
柳至秦嘆了口氣,「你害怕他認罪嗎?呂可和羅行善遇害時,你行蹤成迷。你到哪裡去了?是為了幫助申儂寒犯案?」
滿國俊像無法理解一般,眼中卻漸漸泛起眼淚。
「我家隊長說,你在護著兇手——也就是滿瀟成的親生父親。我最初不相信。但現在看來,你的確在護著他。連他自己都承認罪行了,你還在給他打掩護。」柳至秦語氣涼薄,「不過我還是想不通,你為什麼要幫助他。畢竟當年,他曾經破壞過你和向雲芳的家庭。畢竟……」
柳至秦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冷酷,「畢竟你省吃儉用撫養的兒子,是別人的……」
「瀟成不是別人的。」滿國俊嗓音哽咽,濁淚從眼角滑落。
柳至秦等著他接下去的話。
但他低下頭,抬手在臉上抹了抹,再次陷入沉默。
許久,他眼中哀光盡露,問:「申儂寒,說,說了什麼?」
柳至秦起身出門,很快取來一個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