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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著鏡頭肆意大笑,眼中儘是狂亂。唐蘇那失蹤的手包正掛在她手臂上,是她渾身上下最昂貴的物品。
「拍下這張照片時,她把自己想像成了唐蘇。」花崇站在曲值身後,單手扶在椅背上,「或者說,她把自己想像成了像唐蘇、徐玉嬌那樣出生在富裕家庭,活得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女孩兒。」
「她簡直瘋了!」曲值一拍桌沿。
「她笑得好瘮人啊。」張貿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看得我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這麼看來,即便邱薇薇的iPad沒有拍下孟小琴放榔頭的過程,我們也能找到足夠的證據。」柳至秦說:「她把物證藏在酒店,沒來得及轉移。既然鎖定了她,我們必然找得到這些東西,無非是多花些時間而已。」
「如果我是兇手,我肯定像她處理手機那樣,把包毀掉,把刀扔掉。」張貿說:「她在作案現場那麼冷靜,半點痕跡都不給我們留下,事後處理物證時倒不乾脆利落了。」
「她不會扔掉這些東西,它們是她的『戰利品』。」花崇抱臂,輕嘆一口氣。
「戰利品?」張貿不解。
「她認為殺死唐蘇、徐玉嬌是在糾正上天的不公。」柳至秦解釋道:「這是她所謂的『逆天而行』。既然『成功』了,從死者身上得來的奢侈品當然是『戰利品』。」
張貿和曲值互看一眼,又齊齊看向花崇和柳至秦,異口同聲道:「你倆要不要這樣夫唱婦隨?」
柳至秦微怔,有些尷尬。
花崇卻道:「誰是夫誰是婦?給我說清楚!」
「你是夫,你是夫!」曲值喊:「哎喲花隊,你別一言不合就搶我的冰紅茶!那瓶是維他,比康師傅貴幾塊錢呢!你要搶搶康師傅去!」
柳至秦站在一旁笑。
張貿說:「小柳哥,你和花隊真的很默契啊。花隊說什麼你都明白,花隊不說你也明白。我就差遠了,花隊不說的我不知道,花隊說了有時我還需要曲副給我中譯中。」
柳至秦還沒來得及答話,花崇已經抱著兩瓶冰紅茶回來了,順勢一拋,「接著!」
柳至秦穩當接住,沖曲值晃了晃。
「算了算了,不跟你倆搶了。」曲值認命,「小柳哥是咱新同事,喝吧,老子多的是。」
「對了,小柳哥的歡迎會什麼時候開?」張貿睜著一對圓眼睛問。
「就這幾天吧。」花崇說:「等我寫完結案報告。上回老陳說了,他請客。想吃什麼早些想好,咱們宰他一頓去。」
陳爭如約自掏腰包,請重案組的兄弟們胡吃海喝。組裡眾口難調,有人要吃中餐,有人想吃火鍋,有人想吃西餐,花崇想了半天,連抓鬮都有人不滿意,最後索性實行強權政策,拉來柳至秦問:「你想吃什麼?」
柳至秦對食物沒有什麼偏好,初來乍到也不想搞特殊,「都行。你們吃什麼,我就跟你們吃什麼。」
「那不行。」花崇說:「你是新同事,這歡迎會本來就是給你開的,我們都是蹭著你吃。說吧,想吃什麼。」
「這……」柳至秦雖然沒有選擇恐懼症,但確實沒有特別想吃的,思考了3秒也沒想出個答案。
花崇也不給他時間細想,「要不我幫你選?」
他一下子就懂了,笑道:「行,花隊你選。」
花崇立即跟大伙兒說:「小柳哥想吃韓式烤肉。」
「明明是你自己想吃!」曲值想吃粵菜,拆台道:「你讓小柳哥自己說!」
「好啊。」花崇轉向柳至秦,「小柳哥,你自己說想吃什麼。」
柳至秦相當給面子,「有點想吃韓式烤肉。前陣子上班路上看到離市局一站路的地方有家韓式烤肉店,一直想去試試,但沒有時間……」
花崇笑得挑起眉梢。
那店可不是柳至秦上班時發現的,是他不久前偶然跟柳至秦提到的——金宏路新開了家韓式烤肉店,聽說挺正宗,哪天去吃吃看。
組員們鬨笑起來,張貿說:「小柳哥,你不能這樣子!太慣著花隊了!」
「就是!」曲值不甘心道。
柳至秦溫和地看了花崇一眼,回頭笑著辯解:「真的是我自己想吃。」
「解釋等於掩飾!」有組員喊道。
不過眾人嘴上雖不滿,最後還是興致勃勃地奔向金宏路的韓式烤肉店。上次特警支隊的支隊長韓渠讓陳爭白吃了一回,這次也跑來湊熱鬧,肉沒吃幾口,淨逮著花崇喝酒。
店裡熱鬧,大塊的肉裹上油和醬料,在爐子上滋滋作響。重案組吃飯不興什麼規矩,開場由陳爭說了幾句歡迎新同事的話後,大家就各自端著杯子幹了起來。
花崇對喝酒沒興趣,挑這家店就是看中了這兒的肉。但韓渠挺久沒和他說上話了,擠在他身邊硬是不讓他好好吃,一會兒要碰個杯,一會兒把特警支隊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拉七扯八說一通,最後還要讓他給點評一下。
花崇忙著烤肉,聽得東一耳朵西一耳朵,酒喝多了腦子也有些不靈光,半天沒接上韓渠的話,後腦勺冷不丁挨了一下子。
痛倒是不痛。
花崇抽出一片青菜葉包剛烤好的肉,只聽韓渠罵罵咧咧:「你小子光顧著吃!撐不死你!」
花崇心裡想,都到這兒來了,不吃還能幹什麼,像張貿那樣邊喝酒邊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