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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黃才華不僅沒有立即把鋼條送到指定地點,還將車開到了洛安區。城西城南,完全不在一個方向上。」花崇摸出打火機和煙,正要點,一看陳爭的眼色,只得又收回去。
「這兩天時間裡,黃才華沒有跑貨,行蹤不明。出事的那輛中型貨車一直停在離樓盤3公里遠的貨運停車場,其間無人靠近。」陳爭接著道:「昨天下午,黃才華把貨車開出來,從富康區一路開到洛安區,正常行駛,沒有闖紅燈和超速的記錄。之後,貨車在出事彎道附近的巷口停了兩個多小時,然後突然高速沖向彎道,朝你們的摩托撞去。」
說到這裡,陳爭一頓,眼神布滿寒意與憤怒,「花兒,這不可能是事故,黃才華是衝著你們去的,有人想要你或者小柳的命。」
柳至秦沒有說話,偏頭看了花崇一眼。
花崇平靜地點頭,「我已經想到了。」
「這個黃才華只是一枚棋子。他的背景我已經查得很清楚,就是一個普通貨運司機,完全沒有襲警的動機。有人利用他對你們下手,然後殺了他滅口。」陳爭不奇怪花崇的淡定,繼續說:「目前還沒有查到他在事發前兩天幹了什麼、與什麼人接觸過,但問題肯定出在這兩天裡。」
「通訊記錄查過了嗎?」柳至秦問。
「查過了,這兩天他沒有使用過手機。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
「關機?」
「這一點很奇怪,但放在他身上又不算太奇怪。」陳爭說:「他平時就不怎麼用手機,關機是常事。」
「他一個人住在洛城。」柳至秦繼續翻著報告,「家裡沒有其他人。」
「單身漢一個,沒結過婚,也沒孩子,不過鄉下有個七十多歲的老母親。他每年春節回去一次,平時每月往老人的帳戶上打一千塊錢。」陳爭起身接水,放下茶杯後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他的朋友都是貨運司機。據這些人說,他性格不錯,好說話,可能因為沒有家庭拖累,所以經常幫忙跑車,其他忙也能幫就幫,不怎麼計較報酬,200塊、300塊都接。沒有愛好。」
「沒有愛好?」花崇抱臂靠在椅背上,「人不可能完全沒有愛好。」
「如果跑步健身算愛好的話,那倒是有。」陳爭聳了聳肩,「認識黃才華的人說,他有空就去江邊跑步,還辦了一張廉價健身卡。打不通他電話的時候就去江邊或者健身房找他,八成能找到。貨車司機們經常聚起來打麻將、打撲克、下棋、喝酒、唱K,他從來不參加,頂多和大夥一起吃個飯。」
「這……」花崇摸了摸下巴,「我本來以為,黃才華要麼是賭徒,要麼是酒鬼,要麼沉迷某種網路遊戲。」
陳爭會意,「嗯,這一類人最容易被利用和控制。但恰恰相反,黃才華生活非常規律,規律到刻板的地步,身體也很健康。他應該是一個比較自律的人。到現在為止,曲值他們還沒有查到他欠誰錢的記錄。」
「那他是因為什麼原因被『選定』?對方以什麼方式控制了他?」柳至秦放下報告,攤開的兩頁是屍檢細節圖,黃才華的頭幾乎不存在了,身體成破碎狀,看上去極其悽慘。
這些照片與黃才華生前的照片形成強烈反差。
餘年貨運公司提供的員工登記照上,黃才華其貌不揚,平頭,國字臉,笑得很憨厚。
陳爭嘆氣,「不清楚。能肯定的是,控制他的人不簡單,甚至很有來頭。『他』或者『他們』做得相當乾淨,用某種方式操縱著黃才華的行為。而且即便沒有那輛突然出現的重型貨車,黃才華也一定會死——按照行車路線,他要麼撞擊隔離鋼板,要麼撞擊一棟在建的廠房,不管是哪一種情況,裝載在後面的鋼條都會因為慣性作用瞬間插進駕駛艙,黃才華根本躲不掉。」
花崇低著頭,十指交疊在一起。
「花兒,你本來該休息,但既然回來了,我也不強行把你送去醫院。」陳爭神色凝重,「你認真想一想,對你動手的可能是誰。我和韓渠琢磨了一夜,擬了一串名單,但這些人雖然有除掉你的動機,卻不該『只』除掉你,或者『最先』除掉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花崇點頭。
「至於小柳。」陳爭看向柳至秦,「你是沈尋的朋友,又是公安部下來的人。但坦白說,我對你不算了解。你也認真想一想,看找不找得到什麼線索。」
「嗯。」柳至秦說:「我也明白。」
「沒想到會突然出這種事,我本來還想多放你們幾天假,讓你們好好休息一下。」陳爭抹了抹臉,「最近韓渠的人會跟著你們,你們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摩托不准再騎了,去哪裡開我的車。昨天還好你倆都戴了頭盔,不然就不止腦震盪這麼簡單了。」
花崇眼皮直跳,從昨天到現在,每一個見到他的人都要拿「腦震盪」來敲打他。聽了無數次「腦震盪」,簡直是魔音穿耳,經久不息。
「回去吧。調查的事你們暫時不用管,我和曲值負責。」陳爭擺手,「想到了什麼及時跟我匯報,不要隱瞞。」
??
從陳爭辦公室出來,花崇往樓梯的扶手上一靠,竟是不大想走路。
柳至秦關心地問:「頭不舒服?」
「沒有。早沒事了。」
走廊上人來人往,路過的警員少不得上前寒暄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