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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天亮之後不能離開,必須留下來接受問詢,所有人都吵了起來,群情激憤,罵警察無能、不講理,把無辜的人當成殺人犯。
「我們也是受害者!」一位五十來歲的婦女帶頭喊道:「我們花錢來你們這兒旅遊,你們幹了什麼?你們讓我們看燒死的人不說,現在還不准我們離開,這是什麼道理?你們這麼有本事,怎麼不去抓真正的犯人?為難我們老百姓幹什麼?看我們老百姓好欺負嗎?你們不准我們離開,萬一殺人犯又出來了怎麼辦?一把火把我們全都燒死嗎?我們憑什麼給你們陪葬啊!」
人們跟著婦女大喊大罵,肖誠心應接不暇,一張臉漲得通紅,腿腳都有些發軟。
雖然是市局的刑警,但他過去根本沒見過這種場面,在其他部門划水,到了積案組接著混日子,若不是這次上頭下令偵破積案,他都快忘記自己也是刑警了。
群眾吵得厲害,他恨不得馬上就喊一聲「想走就走」,但他又不敢私自做主,放這些人回去。花崇說得沒錯,兇手必然在遊客和村民中。而且兇手心思縝密,具有反偵查意識,肯定知道半夜離開更易暴露自己,所以『他』現在大概率還在村子裡。
絕對不能放賊歸山!
肖誠心不停給自己打氣,被罵再難聽的話也忍著,心裡再沒底,腳步也不向後退,恁是沒讓一個人中途離開。
這麼做,他其實也有自己的私心。柳至秦不是說了嗎,這個案子說不定與錢毛江的案子有關係,萬一破掉這個案子,十年前的積案也跟著破了呢?退一步說,就算兩個案子其實並無關聯,此番他幫了花崇,花崇於情於理,也該留下來幫他偵破積案,將來他再找重案組幫忙,也更有底氣。
花崇和柳至秦回到村里時,正見肖誠心帶著積案組的警員組織遊客和村民挨個進入問詢室。雖然每個人看上去都很焦慮,肖誠心也一頭一身的汗,但秩序總算是勉強被維持下來了。
「花隊,小柳哥,這邊!」張貿剛從一間警室里出來,一看到他倆就跑了過來:「袁菲菲和許升在裡面,情緒都不太穩定,一直說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還說害怕同樣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袁菲菲、許升,正是范淼三人的同伴。
花崇挑起眉,「同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們不僅是羨城老鄉,初中還念的同一所學校,叫羨城七中。」張貿道:「他們覺得,兇手可能是在殺七中的學生。」
「扯淡。」
「我也覺得挺扯淡的,但他們非要這麼說。」張貿嘆氣,「那個羨城七中,是他們市有名的混子中學,就跟咱們的洛城十一中一樣。范淼和盛飛翔念書的時候成績不好,初中畢業後就沒讀了,上了技校。周良佳倒是念了高中,後來還考了大學。」
柳至秦拍拍張貿的肩,「行,我們去和他們聊聊,你去肖誠心那兒幫忙。」
??
袁菲菲今年27歲,在洛城一所幼兒園當幼師,一雙眼睛已經哭腫,但看上去恐懼多過悲傷。
「我真的不知道良佳他們為什麼會被害,還死得那麼慘。」她擦著眼淚,肩膀瑟縮,「我們幾個認識很多年了,小時候經常在一塊兒玩,中途斷過聯繫,後來發現都在洛城工作,才又熟絡上。周末和節假日,我們有時會聚一聚,但是一起出來旅遊這還是頭一回,哪,哪知道會出這種事……」
「這次活動是誰組織的?」花崇問。
「誰組織?」袁菲菲想了好一會兒,「這個說不清楚,每次聚會的時候,大家都會提到出來旅遊,但是時間一直湊不到一塊兒,就拖了很久。我,我記不得最初說要出來玩的是誰了。」
花崇點頭,「你們五人之間,你和誰關係最好?」
「當然是良佳。我和范淼他們其實不算熟,如果不是良佳每次都拉著我,我可能不會和其他人玩到一起。」
「昨天晚上,你也在虛鹿山上?」
袁菲菲很緊張,「我沒有上去。」
「他們都上去了,你沒有上去?」
「我不,不喜歡說唱音樂,覺得太吵了。而且來這裡之後,我們已經玩了幾天。我覺得很累,就沒有跟著上去。」
「那音樂會開始前後,你在哪裡?」
「我……」袁菲菲低下頭,快速搓著手指。
花崇眼神略微一深,「回答我。」
「我在村里散步。」
「哪條街哪條巷?從哪家店附近經過?」
袁菲菲雙眉緊鎖,忐忑道:「你不會是把我當做兇手了吧?怎麼可能是我?我一個女人,哪有能力害他們三人?而且他們是我的朋友!」
「放鬆。」花崇右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跟其他人,我也會問這個問題。」
袁菲菲眼神有些飄,想了一會兒才說:「我就是隨便走走而已,沒有記哪條街哪條巷。」
花崇沒有繼續追問,在記事本上做了個記錄。
洛觀村自從成了旅遊景點,每個農家樂都裝了監控,很多街巷上也有公共攝像頭。雖然盲區難以避免,但袁菲菲如果真是「隨便走走」,那理應被其中某幾個攝像頭捕捉到。
「你最後一次見到周良佳他們,是什麼時候?」花崇又問。
「下午4點多,我和良佳在一家甜品店吃刨冰。」袁菲菲說:「晚上虛鹿山上有燒烤宴會,所以這幾天我們都沒有吃晚飯。離開甜品店後,良佳回『山味堂』和范淼他們匯合,我沒有跟著她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