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頁
「嗯?」
「李立文的一些同事說,李立文性格不怎麼好,素質低下,愛貪小便宜,也愛背地裡罵人,嘴特別『髒』,髒話層出不窮。」柳至秦說:「而且他多次說過,如果有誰真的惹到他,他會一刀捅過去,捅死了再說。」
花崇蹙眉,來回走了幾步,「服務行業的從業者,受氣是最常見的事。李立文在酒吧工作,說不定經常遇到不講理的客人。他心頭有怨氣,動不動就把『捅人』掛在嘴邊,但這並不能說明,他真的會殺人。」
「嗯。」柳至秦點頭,「如果李立文是兇手,我們起碼要找到他動手的動機。目前這個情況,李立文只有作案時間,沒有作案動機。」
這時,曹瀚不知從哪裡跑出來,大喊道:「花隊兒!」
花崇和柳至秦同時一愣。
「哎!」花崇應了一聲,回頭問柳至秦,「他下午一直在這兒?」
「在,這次是分局和咱們一起行動。」柳至秦說:「曹隊業務能力其實挺好,就是口音有點兒……」
「人無完人啊。」花崇說著抬手向曹瀚示意自己這就來,「我現在反正已經適應他那個口音了,你剛認識他,別被他帶偏就好,曲值定力不行,和他合作之後說了一周『嘛哩唷』。」
柳至秦忍笑,「我盡力。」
曹瀚查案查得紅光滿臉——大概是給熱的,「我找到一個李立文的同鄉哩,也在這一片當服務員哩。他說唷,李立文平時身上經常帶一把戶外刀!」
恰在此時,李訓打來電話,「花隊,我們在李立文的租房裡找到七把管制刀具。其中一把經魯米諾測試,確定曾大面積沾過血。但要提取經清洗血跡中的DNA、確定是否新鮮,需要不少時間。」
花崇冷靜道:「把李立文帶到現場來。在這件命案里,他要麼是兇手,要麼是重要證人。我要看看他在現場的反應。」
??
夜幕降臨,小道里唯一一盞路燈亮起來了。
花崇站在路燈下,抬頭看了好一會兒。如李立文所說,路燈的光非常暗。尹子喬屍體所在的位置離路燈不遠,但是確實處於陰影中。路過的人如果不認真看,的確無法辨別那是個醉倒的活人,還是一具屍體。
「我就是在這兒撿到錢包。」李立文忐忑地蹲在地上,做了個撿東西的動作,「時間也都浪費在這兒了。我沒有撒謊,這裡這麼黑,讓你們數錢,你們也不一定每張都看得清楚吧?」
他說得很小心,但也帶著幾絲憤怒。花崇見多了案件相關者,對他這種反應非常熟悉——小心又憤怒的情緒,多出現在並未作案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成為嫌疑人的人身上。
李立文站起來,一邊回憶一邊往前走,「我昨天大概就是這個速度,瞥見那邊有個人趴著,根本沒有正眼看。如果知道那是個死人,我肯定報警,也不會拿他的錢。那是『死人財』啊,我再窮也不會去貪那種錢!我最後跑那幾步是因為夜班公交車一小時一班,我估摸著差不多了,才放開步子跑。」
「你有收藏刀具的習慣?」柳至秦問。
李立文的表情略微一變,「這個,這個犯法嗎?」
花崇眯眼看著他。
「我就這一個愛好,喜歡買點便宜的仿製軍刀、戶外刀。我,我知道管制刀具不能帶上地鐵啊什麼的,我平時就放在包里,基本上沒有拿出來過。」李立文很慌張,「我真的沒有殺人啊。」
花崇拿出一個物證袋,裝在裡面的正是對魯米諾測試有反應的那一把戶外刀,「你最近使用過這把刀?」
李立文瞳孔一縮,本能地想要搶過。
柳至秦單手一擋,「你想幹什麼?」
「不是,不是!」李立文急促地喘氣,「那只是一把刀!我在網上買的!不信你們可以上網看,這種刀多的是!」
這種刀的確多的是,但經過技術建模,已經能夠確定,這把刀能夠造成尹子喬脖頸上的致命傷。
但既然痕檢科還沒能成功提取DNA,便不能草草給一個人定罪。花崇收起物證袋,說:「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最近使用過這把戶外刀?」
李立文茫然地搖頭,咬了咬牙,「我沒有!」
「你以為用水把上面的血洗掉,就萬事大吉了?」花崇表情冷了下去,「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你還不肯說實話?」
「我沒有!」李立文渾身發抖,嘴唇都成了烏紫色。
「你這小伙子唷!犟什麼哩?」曹瀚吼道:「你說你沒殺人嘛,但又不配合我們查案,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哩?我告訴你唷,我他媽從來沒冤枉過好人,也沒有放過一個壞人哩。你不配合嘛,吃虧的是你自己唷!」
李立文還是不說話,只是眼裡的恐懼逐漸變得更加明顯。
柳至秦回頭,「花隊?」
「帶回去,拘著。」花崇說。
??
「李立文對刀的反應很古怪。」回市局的路上有些堵,花崇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在身側摸索,「那把刀肯定有問題。」
柳至秦問:「你找什麼?」
「水。」花崇說:「我記得這兒有一瓶礦泉水。哪兒去了?」
「口渴啊?」
「有點。」
「我有。」柳至秦說著,拿過放在后座的背包,抽出那個深紅色的保溫壺,扭開瓶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