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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至秦聽兩人沒大事,鬆了口氣,又道:「沒有七氟烷,鄒媚不會對小女孩動手。現在對我們來說有兩個機會,一是救下陳韻,二是順藤摸瓜,找到那條七氟烷交易線。」
「嗯,已經在查了。」說到這裡,花崇突然想起周山公墓那個空無一物的墓坑,說:「我現在先回一趟局裡,然後馬上去洛觀村。劉旭晨的墓被打開過,放在裡面的骨灰盒不見了。刑偵一組的兄弟正在市裡的公墓排查,暫時沒有消息。我懷疑鄒鳴早就把骨灰盒埋在洛觀村那個紅房子下面了。」
柳至秦一驚,「如果真是這樣,鄒鳴那天去那裡,其實就是想看看劉旭晨?可沒有必要啊,他是案件相關人員,任何行為都可能被我們分析、解讀——他自己不可能意識不到這一點。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冒險去那裡?骨灰埋著就是埋著了,又不會自己跑走,換一個時間去不行嗎?」
花崇眼前一閃,「等等!劉旭晨的忌日……不,生日是多少號?」
「10月15號。」柳至秦說:「對不上。」
「農曆呢?」花崇說完就開始查新舊曆對比,幾秒後,聽筒里傳來柳至秦的聲音:「農曆8月4號,對應今年,正是鄒鳴去紅房子的那一天!」
結束與柳至秦的通話,花崇立即給張貿打電話,但直到自動掛斷,也無人接聽。
他皺了皺眉,準備打給肖誠心,張貿已經回撥過來,語氣緊張又興奮。
「花隊,錢闖江招了!」
第九十六章 鏡像(30)
錢闖江靠在審問室的椅背上,已經換回了符合他本人風格的衣褲,雙手平放在桌上,眼睛一絲光亮都透不出來。
「是我。」他說:「殺死周良佳、盛飛翔、范淼的人是我。」
柳至秦還沒來得及從茗省趕回來,花崇和徐戡坐在他的對面。
「為什麼?你根本不認識他們。」花崇冷靜地問。
「認識不認識有那麼重要嗎?」錢闖江訥訥地笑了笑,「上次我是不是說過,這個村子裡的人『不配』?他們懦弱膽小、自私自利、唯利是圖,連自己的小孩都不肯好好保護,活該窮一輩子。」
徐戡一拍桌子,「你小時候受到欺凌時,他們沒有出手相助。這就是你殺人的理由?」
錢闖江瞥了他一眼,「你是法醫?」
徐戡被盯得蹙起眉。
「你是在死人身上動刀子的法醫,不是救死扶傷的醫生。」錢闖江說:「你救不活人,別在這裡假慈悲了。」
花崇拍了拍徐戡的腿,示意他不要激動,不要上錢闖江的套,然後眉目冷峻道:「他們不配靠洛觀村的自然資源過上富裕的生活,所以你這算是『替天行道』?殘殺三個無關的遊客,讓洛觀村一朝回歸貧困?」
錢闖江沒有立即回答,似乎正在思考。
「你這手段倒是挺殘忍,把大活人丟進篝火里燒。」花崇乾笑,「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將他們引到沒人看見的地方下手?又是怎樣讓他們乖乖被你綁起來。他們是三個人,而你,只有一個人。」
錢闖江抿著唇角,下巴的線條緊緊繃著。
花崇一眼就看出,他在緊張,並在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緊張。
「你有幫手吧?」花崇手指交疊,支住下巴,「你的那位幫手,和你一道制伏了他們?」
「沒有!」錢闖江瞳光驟縮,「沒有,只有我一個人。我熟悉虛鹿山上的每一個地方,我比他們強壯,制伏他們三個根本不算難事。」
「那你倒是說說看,是怎麼制伏的?」
「這很重要嗎?」
花崇往椅背上一靠,「兄弟,你這可是殺了人啊。不是過失殺人,是蓄意謀殺。如果作案過程都交待不清楚,到時候怎麼上法庭啊?」
錢闖江擰住眉,別開視線。
花崇輕哼一聲,「不交待清楚,法官會懷疑你是不是受了脅迫,不得已替人頂罪。」
錢闖江立即抬眼,木然的眼中終於流露出些許與情緒有關的東西。
「說吧。」花崇敲了敲桌沿,「怎麼殺害那三人的?」
短短半分鐘的時間,錢闖江額角已經滲出汗水,喉結上下抽動,似乎在忐忑地組織語言。
「說不上來?」花崇挑起一邊眉,「你受到什麼威脅了?有人逼你替他頂罪?」
「不是!」錢闖江脫口而出,「人就是我殺的!袁,袁菲菲可以給我作證!」
「袁菲菲?」花崇神色一冷,「你認識她?」
「她是住在我家的遊客。」錢闖江逐漸平靜下來,整個人又恢復了之前的灰敗,機械般地說:「我和她之間,有,有一筆交易。」
花崇放在桌下的手顫了顫,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在他與柳至秦的分析中,殺人的是鄒鳴,錢闖江在其中扮演了幫凶的角色。但錢闖江到底幫到了什麼程度,這不是能夠分析出來的,必須一步一步去調查。而現在,身為幫凶的錢闖江似乎想要替鄒鳴頂罪,並且看上去,他參與得非常深。和袁菲菲直接聯絡的是他,而不是鄒鳴。
這就很麻煩了。
「我下面要說的話,你們儘管去核實。」錢闖江睜著那雙大多數時候沒有任何神采的眼睛,唇角仿佛牽起一個看透一切的笑,「幾個月前,袁菲菲到我家裡來,向我了解十年前發生在村小的案子。她似乎對『燒死小孩』非常感興趣,得知我是錢毛江的弟弟,就不停向我提問。我漸漸發現,她是一名幼師,被幾個小孩聯合起來整了,她想報復這些小孩——最好是燒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