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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戡不大明白,「申儂寒是否做過親子鑑定很重要嗎?」
「重要。」花崇說:「如果沒有做過,那我這邊就還有可操作性。」
「你想怎麼操作?」
「徐老師,申儂寒有沒有弱點?」
徐戡想了一會兒,「對向雲芳的感情算不算他的弱點?他的口供我看了,怎麼說呢,半真半假吧。向雲芳同意與他發生關係這一塊我不相信,但前面他對向雲芳的感情,以及後來雙方斷絕聯繫,看著倒像是真的。向雲芳可能確實是他放不下的牽掛。」
「我認為不算。他覬覦向雲芳,這毋庸置疑。不管是強迫向雲芳,還是哀求向雲芳,總之,他最終『得到』了向雲芳。但他對向雲芳的渴望,是他內心驕傲的投射,他想征服向雲芳,可惜最終失敗了。在婚姻上,他輸得一敗塗地,被滿國俊踩在腳下。但向雲芳的孩子卻是他的,滿國俊操勞半輩子養的,是他申儂寒的種。在這一點上,他贏了。」
徐戡聽得皺起眉,「這不能以輸贏來算吧?」
「對申儂寒來說,怎麼不算?」花崇繼續道:「如果申儂寒現在發現,滿瀟成不是自己的孩子——徐老師,從心理角度分析一下,他會不會崩潰?」
徐戡沉默片刻,「會。申儂寒風度謙和的外表下,有一顆極端扭曲的心。他這樣的人,普遍自視極高。他既然認為滿瀟成是自己的兒子,那就必須是。如果你告訴他——滿瀟成其實不是你的孩子,等同於粉碎他的自尊心。」
「不過。」徐戡又道:「滿瀟成的確是他的兒子啊。親子鑑定結果不都出來了嗎?」
「所以我想知道,申儂寒以前有沒有做過親子鑑定。」
徐戡猛地明白,「你想詐他?」
花崇嘆了口氣,「不知道小柳哥在網上能不能查到申儂寒的鑑定記錄,如果真的沒辦法查,那我只好博一下了。」
??
痕檢科通宵達旦,終於完成了複雜的足跡分析,確定命案現場的腳印可能為申儂寒留下。
對此,申儂寒咬定:「我不是兇手。如果你們不給我看親子鑑定書,我連滿瀟成是我的骨肉都不知道。我有什麼理由去為他殺人?」
「操!」張貿罵道:「他鑽了足跡鑑定的空子!足跡的排他性確實不如指紋,但人不是他殺的,還會有誰?難不成是個和他身高體重年齡相同,走路習慣也完全相同的人殺的?」
曹瀚說:「這就叫死不認帳唷!」
「不管怎麼說,這仍然是一項重要證據。現在口供很重要。」花崇微擰著眉,踱了幾步,聽見走廊上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不用看,都知道是柳至秦。
「小柳哥兒回來哩!」曹瀚喊道。
柳至秦快步走進辦公室,「我查到了無人機的線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圍剿(28)
電腦顯示屏上是一條條單調的線條,花崇躬身站在桌邊,神態專注。
大約是視角的原因,從柳至秦的角度看去,他的眉梢挑得比平時高,有一種微怒亟待宣洩的感覺。
「民用無人機的圈子本來很不規範,誰都能夠買,誰都能夠玩航拍。」柳至秦很快將目光收回來,說:「不過兩年前全國接連出現無人機事故,函省是最早擬定並執行無人機航拍規範的省份之一。現在能在洛城放飛的每一架無人機都經過了實名登記,一旦進入禁飛區,就會觸發警報。」
「這條線就是1號無人機的飛行軌跡?」花崇在顯示屏上指了指,「看上去和19路公交的路線大致一致。但豐學民是在忠遠西路下車,這架無人機在前面三站就停下來了。」
「嗯,1號無人機只飛到這裡。不過你看另外一條線。」柳至秦說,「2號無人機接替了前面那一架,繼續隨19路公交車前行,直到忠遠西路。豐學民到站下車,之後換乘55路,又一架無人機出現。這三條線——也就是三架無人機,共同拍下了豐學民當天臨時決定的行程。而這三架無人機,全部登記在申儂寒名下。這是他在豐學民遇害之前跟蹤豐學民的鐵證。」
花崇直起身子,精神一震,「但你是怎麼查到這三架無人機的飛行軌跡?」
柳至秦已經兩天沒有睡覺了,紅血絲幾乎布滿眼白,整個人看上去很是疲憊,但眸底卻閃著光,「利用了禁飛區的監控。」
「但它們沒有飛入禁飛區。」花崇說著拿出一瓶眼藥水,放在柳至秦手上,「你自己點,還是我幫你點?」
「我自己來。」柳至秦揚起臉,規規矩矩地左右各點兩滴,一閉眼,眼藥水就像眼淚一般從眼角滑出來。
花崇連忙抽出幾張紙,本想塞在柳至秦手裡,猶豫一秒,還是親自幫柳至秦擦了擦。
「謝謝。」柳至秦眨了幾下眼,繼續解釋道:「但禁飛區的監控不止能拍到禁飛區內。」
「你是說……」
「是不是沒有想到?」柳至秦笑了笑,「很多人都認為,禁飛區監控拍的是飛入禁飛區的無人機,但實際上,它們還能監控離禁飛區不遠的無人機,不過這種監控不具備連貫性,也不會報警。我做了很多技術上的拼接,入侵了其他可供利用的監控設備,才繪製出這三條線。」
花崇對這一套實在知之甚少,聽柳至秦說完,第一覺得厲害,第二感到心痛。
柳至秦與他目光對上,見他皺著眉,眼神沉沉的,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