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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一段時間裡,肖潮剛再未出現,他想過一種可能——是不是另一個自己那天晚上威脅過肖潮剛,所以肖潮剛才不再來酒吧?
直到警察到夜市街摸排調查,他才知道,肖潮剛失蹤了。
他開始心驚膽戰,害怕肖潮剛的失蹤和「自己」有關,又覺得不大可能。他想去醫院確認自己的猜想,卻害怕面對現實。
那個「他」,說不定只是幻覺。
最終,他什麼都沒有做。
日子和往常似乎沒有什麼不一樣,半年裡,記憶缺失的現象沒再出現過,肖潮剛也像人間蒸發一般徹底消失。
在自我催眠下,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精神正常的人,根本不存在另一個「自己」,至於肖潮剛,已經死在哪裡了也說不定。
肖潮剛這樣的人,最好是死了——他如此想。
可半年的寧靜被小道里的兇殺案打破,他作為嫌疑人被帶到市局,從警察口中,他又聽到了肖潮剛的名字。
這如噩夢一般的名字。
警察們似乎在追查肖潮剛失蹤一事,而他也無法離開市局,時常被帶到審訊室問話。
已經消退的恐懼終於像奔騰的海潮一般翻湧而至,他脆弱的精神瀕臨崩潰……
一死百了的想法再次撲上心頭,活著真累,苟且過這操蛋的一輩子,不如早些死了投胎。
他走向牆邊,額頭重重地撞了過去。
好似沒有察覺到疼痛,因為「他」醒過來了。
「李立文」幾乎不具備人的思維能力,依照本能而行動,像受到傷害的野獸一般憤怒,想要保護李立文,卻用了完全錯誤的方式。
看著監控視頻里發狂襲警的「自己」,嘶吼著「放了他」的「自己」,承認殺了肖潮剛的「自己」,李立文情緒穩定地伸出手,指尖在顯示屏上輕輕點了點,眼神竟然有幾分釋然。
「原來你真的在。」他輕聲說:「我終於見到你了。」
??
「從足跡推斷年齡雖然不一定準確,但至少最近幾年,痕檢科估算出的年齡誤差都在2歲以內。在足跡鑑定這一塊,李訓他們算得上有經驗。」花崇扒拉著外賣盒裡的蛋炒飯,「既然他們說兇手年齡在57歲左右,那這個『左右』就不會差太多。」
「如果沒有遇上事故,滿瀟成今年31歲。」柳至秦吃得慢一些,同樣一盒蛋炒飯里還剩下幾塊焦黃的炸雞,「從年齡上看,兇手的確可能是他的親生父親。」
花崇放下外賣盒,嘆了口氣。
柳至秦抬眼,「怎麼了?」
「我現在不太敢『大膽假設』了。」花崇拿起隨外賣附贈的甜豆漿,一口氣就喝了大半杯,「這次是有李立文這個案子突然提醒了我,否則……」
「『小心求證』就好。」柳至秦說:「滿瀟成和滿國俊的DNA信息不是正在比對了嗎?我們這次求證得這么小心,不會再掉入『思維誤區』了。」
花崇看看時間,「結果可能快出來了。」
柳至秦趕緊加快吃飯的速度。
「別吃這麼快。」花崇掃了他一眼,「我先去,你吃完了跟著來就行。」
柳至秦卻道:「等我。」
簡單的兩個字,讓花崇站起的動作一頓,又坐了回去。
柳至秦將一塊炸雞夾到花崇空空的外賣盒裡,「幫我吃一塊好嗎?」
「你剛才怎麼不說『好嗎』?」花崇沒用筷子,兩根手指頭把炸雞拿了起來。
柳至秦笑:「等我好嗎?」
「不好。」花崇兩口吃掉炸雞,抽出濕紙巾擦手。
「那你要走了?」柳至秦問。
花崇看了看他外賣盒裡最後一口蛋炒飯,說:「你下次少說兩句,可能就能趕在我前面吃完了。」
「我爭取。」柳至秦吃完飯,掃了一眼桌子,一副也想喝甜豆漿的模樣。
「少送了一份嗎?」花崇幫忙找,自言自語:「還是被誰順走了?」
重案組的隊員吃外賣都圍在一張大桌子上,飲料杯、外賣盒全放在一起,經常出現飲料被順走的情況。
柳至秦看了看花崇的甜豆漿,問:「你還喝嗎?」
裝熱飲的杯子是不透明的紙杯,看不出裡面的豆漿還有沒有剩。花崇拿起杯子一試,還剩小半杯。
「你要喝?」他問。
「嗯。」柳至秦應了一聲就伸出手想拿。
花崇右手往旁邊一避,「你另外找根吸管。」
「哪兒還有多餘的吸管?」柳至秦說:「別人順走我的豆漿,還給我留一根吸管?」
花崇抿了一下嘴角,有些猶豫。
猶豫的時候,手中的甜豆漿已經被拿走了。
柳至秦咬著吸管,慢慢地喝著甜豆漿。
花崇無奈,「我喝過……」
柳至秦一邊眉半挑,「剩下的正好給我喝。」
這時,張貿走進辦公室,看到柳至秦拿著的甜豆漿還愣了一下。
就在不久前,重案組的外賣到了,他點的是照燒脆骨丸套飯,商家簡直反人類,搭配的飲料居然是冰可樂。
這麼冷的天,他只想喝熱飲啊!
正憤慨著,柳至秦就送了他一杯燙手的熱豆漿。
他既驚喜又感激,還有點不好意思,「小柳哥,你不喝?」
「我不喜歡甜豆漿。」柳至秦說。
「那我用冰可樂和你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