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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文」殺肖潮剛只是因為李立文受到侵犯,或者說傷害,他根本不認識滿瀟成,不存在為滿瀟成報仇一說。
所以之前的推測不成立?
花崇神情凝重地看著「李立文」。「李立文」不斷重複著「放了他」,像一頭智商底下,卻又極其執著的困獸。
意識到交流十分困難,花崇只得儘量放慢語速,「肖潮剛在哪裡?」
「李立文」怒目圓瞪,張了半天嘴,才說:「河,邊。」
李立文與肖潮剛開房的招待所東邊就有一塊無人開發的河壩,春夏高草叢生,秋冬荒涼敗落,因為數年前出過幾起淹死小孩的事故,平常很少有人往那裡去。
花崇立即聯繫曹瀚,讓馬上去河壩搜尋。
「李立文」精神愈加亢奮,一邊發出「呼呼呼」的怪聲,一邊揮舞著被拷在一起的雙手,機械地重複說:「是我,放了,他!」
張貿看得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徐老師,他在幹什麼?」
徐戡觀察片刻,「他無法用語言表達自己,只能用肢體語言告訴我們——他是這樣捅死了肖潮剛。」
「我去!」張貿捏著自己的手臂,「我現在信李立文真的有第二人格了,這要是裝的,他直接當演員去得了!」
「徐戡!」花崇從審訊室里出來,步伐很快,喊完名字還招了招手。
徐戡立即趕上去,「怎麼?」
「我估計李立文有人格分裂的症狀。」
「我看出來了。」
花崇頓了半秒,「馬上聯繫人給他做精神鑑定。我去一趟河壩。你也做好出勘現場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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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至秦已經在警車邊等著了,拉開駕駛座的門,在花崇坐進去時抬手擋了一下,然後回到自己的副駕,「根據足跡推斷,兇手是名五旬男子,正常體型,這和我們之前根據作案工具、創口所做的側寫類似。我已經安排兄弟們排查滿瀟成人際關係里具有類似特徵的人,相信會有發現。李立文那邊到底怎麼回事?」
花崇將車發動起來,簡單把李立文的情況概述一番。柳至秦在痕檢科跟眾人開會時就已經聽說李立文精神出了問題,此時得知可能是人格分裂,倒也沒有特別驚訝。聞言思索了片刻,說:「那如果曹隊他們真的在河壩找到了肖潮剛,就證明李立文分裂出來的人格沒有撒謊。肖潮剛並非因為滿瀟成而死。」
「對,我剛才也在想這個問題。」此時正好是早上上班高峰,哪裡都堵得厲害,警車走走停停,花崇盯著前方的車流說:「昨天夜裡,我們分析案情的時候,我說感覺掉進了一個『思維誤區』,但又想不通有誤的地方在哪裡。現在我好像想明白了。」
柳至秦偏過頭,「因為李立文?」
「因為李立文和肖潮剛。」花崇說:「四起割喉案,殺害呂可、羅行善、豐學民的顯然是同一個人,而殺害尹子喬的兇手似乎另有其人。我們本來已經比較確定這四起案子是兩個兇手所為,相同之處只是他們都選擇了割喉這種方式。使用銳器的殺人案中,割喉最為常見,因為它效率最高,被割喉的人鮮有生存可能。尹子喬被割喉,與另外三人被割喉,並不存在必然的聯繫,是一起獨立案子。但自從我們在『金蘭家園』發現了兇手的作案動機,發現了滿瀟成這個人,尹子喬就被串上去了。」
前方轉彎,花崇暫時停下,沒有繼續往下說。
柳至秦說:「你的意思是,尹子喬是被我們刻意串上去的?他本來不應該在兇手的『犯罪網』上?」
「嗯。」花崇道:「從兇手因為高空墜物事件殺害呂可、羅行善就能夠看出,他的想法異常偏激,並且自有一套常人難以理解的犯罪邏輯。他可能殺害任何將滿瀟成推上絕路的人。我們只能進入他的邏輯,用他的想法去猜測他的下一個目標是誰,將所有影響過滿瀟成人生的人都列入他的『犯罪網』——我們就是在這個環節上掉進『思維誤區』,然後始終沒能走出來。直到剛才在審訊室面對李立文之前,我一直在想我們昨晚討論過的問題,從創口來看,兇手不應該是同一個人,但他們的目的卻又是一樣的,都是為了給滿瀟成報仇。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太低了,我不信有這種巧合。但非要說兇手是同一個人,那麼完全不同的創口又無法解釋。是我們被兇手的犯罪邏輯拖著走了,不僅把尹子喬的死和滿瀟成聯繫起來,還把肖潮剛的失蹤和滿瀟成聯繫起來。但現在的事實是,殺害肖潮剛的極有可能是李立文分裂出的人格。」
柳至秦邊思考邊緩慢道:「尹子喬的確是影響過滿瀟成人生的人,兇手有理由殺了他為滿瀟成復仇。肖潮剛同理。但想要殺死他們的人並非是想為滿瀟成復仇,他們是因為別的事引來殺身之禍……」
「對!李立文剛才那一鬧,我才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花崇將車窗放下來透氣,右手在太陽穴處捶了捶,「不進入兇手的邏輯不行,但進入過深也不行。兇手復仇對象集中在與高空墜物事件有關的人身上,他可能根本沒有想過對尹子喬動手。尹子喬是因為另外一個原因,死在另一個人手上。」
「你這麼一說,我腦子好像也清晰了一些。」柳至秦說,「尹子喬這個案子在時間上與後面三個案子比較接近,加上割喉這一手法,的確容易被放在一起考慮。這次的兇手又具有一定的反社會人格,思想偏激,要了解他就必須進入他的邏輯,但一旦進入,便容易被他影響。我們……可能確實被他帶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