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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石斛嬌氣,不太容易養,安擇搞來好幾窩都養死了,剩下的被隊友們以「不吃看著它死嗎」為由吃掉了,氣得安擇追著人打。
柳至秦一邊往葉片上噴水一邊說:「石斛有個別名,叫不死草。」
「不死草……」
「但哪裡有不死的生命呢?」柳至秦搖搖頭,「我種石斛不是因為迷信,是因為……」
「安擇說用它泡水可以明目,安擇喜歡它。」
「你知道?」
他笑著嘆息,「我吃過你哥好多片石斛葉。」
「是嗎。」柳至秦垂下眼瞼,很久都沒有說話。
「我摘兩片拿去泡水。」他說。
柳至秦連忙放下水壺,抬手欲摘,「行!」
外面還是很吵,但花崇輕而易舉辨別出柳至秦在他辦公桌里翻翻找找的聲音,接著是杯子碰撞在一起的聲音。
不用看,也知道柳至秦在燒水泡茶。
以前只有陳爭給的菊花茶,現在多了剛摘的石斛葉。
從險些丟掉性命到現在,不過一天多的時間,但陡然間很多事情都改變了,懸著的心情也有了著落。
最踏實的並非是知道了柳至秦對自己的感情,而是明白,柳至秦和自己在做同一件事。
他無法向柳至秦承諾什麼,同樣,柳至秦也沒有向他承諾什麼。但起碼,往後的路多了一個人。
相互支撐,總好過獨自前行。
腳步聲從外面傳來,他轉過身,接過柳至秦泡好的茶。
「技偵那邊還沒什麼進展。」柳至秦說,「黃才華實名登記下的所有通訊記錄都查過了,什麼異常都沒有。現在最關鍵是確定在案發前兩天他去了哪裡。監控最後一次拍到他是在貨運停車場。他停好車之後離開,看上去一切正常,之後就消失了。」
「貨運停車場周圍公共攝像頭不少,公交、地鐵上也全是攝像頭,黃才華沒有私車,也不像動不動就打車的人。他消失得這麼徹底,只有一種解釋。」花崇沒有立即喝茶,捧在手裡取暖,「那就是他離開停車場不久,就被迫或者被引誘上了一輛車。之後的事,他自己已經無法控制。」
「但怎麼解釋他沒有立即把廢棄鋼條拉去指定地點的行為?」休息室面積太小,不適合來回踱步,柳至秦走了幾步,索性靠在窗邊,「初步調查報告裡面有個信息——他從無拖沓的習慣,任務一旦交到他手上,他就會立即完成。那天他從工地接了廢棄鋼條,按理說應該馬上送去指定地點,這樣不僅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拿到錢,還可以迅速接下一個活兒。」
花崇撐著下巴,自言自語似的,「他有另一件不得不馬上去做的事,以至於暫時將廢棄鋼條存放在停車場。他沒有隨便找個地方停放,是因為貨運停車場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用擔心鋼條被人偷走,這符合他自律、謹慎的性格特徵。而把鋼條放在貨運停車場之後,他沒有通過電話告訴接應方更改時間,說明他認為自己不會離開太久,並且對廢棄鋼條運送來說,自己耽誤的時間可以忽略不計。既然可以忽略不計,那就不可能很長。我估計他做完那件不得不做的事所花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個小時。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兩個小時裡出事。」
「兩個小時,一個貨車司機不得不做的事……」柳至秦擰著眉,「會是什麼?」
「我暫時想不出來,這得根據他的日常生活來推測,但以我們目前對他的了解,還不足以做類似的推測。我們現在把時間和空間範圍都縮小了。」花崇說著搖了搖頭,「不過通過監控排查從貨運停車場經過的車,這還是不太現實。事發之前呢?黃才華去停車場開車,時間往前可以追蹤到哪裡?」
「只拍到他從停車場的南門進入停車場。」柳至秦說,「經過清晰化處理,看得到他當時的面部表情。和兩天前離開停車場的時候相比,他的衣服和髮型都變了,呆滯、無神。不過貨車出入的手續是他自己辦的,和工作人員交流沒有障礙。花隊。」
「嗯?」
「黃才華被人控制是肯定的,但你覺得他是受到某種逼迫,還是精神上已經**縱了?」
「更像是精神**縱。」花崇說:「正常的人對死亡有天生的恐懼,這是改變不了的。就算黃才華已經下定決心在殺掉我們之後去死,撞向重型貨車的一瞬間,他也必然會有短暫的猶豫。但事實上,他連減速的動作都沒有,直接就撞過去了。貨車本身沒有出現故障,而徐戡說他沒有受到藥物控制,那就很有可能是……」
「被催眠?」
花崇點頭,「精神操縱這一塊在刑事偵查中一直是個不小的難點,因為在徹底查清真相之前,很難估計對方到底做到了哪一步。而操縱的手法也因人而異,難有統一的標準。」
「嗯。」柳至秦離開窗邊,走到花崇跟前,右手抬起,又很快放下。
花崇不解,「怎麼?」
「想喝一口你的茶。」
「你自己的呢?」
「在外面。」柳至秦舉起裹著夾板的左手,「一次只能端一杯。」
出去拿茶杯明明只要幾步,半分鐘都用不了,花崇還是將自己的杯子遞到柳至秦手裡。
柳至秦抿了一口,眉心緊緊皺起。
「不好喝?」花崇問。
「你嘗嘗。」柳至秦遞迴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