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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件事,王諾強賠了李家不少錢,並將家裡的鴿子全數處理掉。之後,王章炳變得越來越消沉,直到患上阿爾茨海默病。
「我外公患病之後,那家姓李的逢人便說『活該』。」季燦道:「老實說,我也覺得我外公挺活該的。養鴿子本來就是他不對,他竟然還打死了人家的三條狗。」
「這戶姓李的人家現在還住在老地方嗎?」花崇問。
「已經搬走了。我想來想去,我外公這輩子乾的唯一一件招人恨的混帳事,就是打死了李家的狗。」季燦像終於輕鬆了一般,長出一口氣,「那家人說不定到現在還恨著我外公。」
柳至秦敲門進來,將平板放在桌上,上面播放的正是醉香酒樓門口的監控視頻。
「見過這人嗎?」柳至秦指著其中一人問。
季燦拿起平板,幾秒後神情突變,「這個人……」
「你認識他?」
「他就是和我外公發生爭執的人!叫李……李什麼來著?」
第一百四十一章 毒心(12)
即便已經被帶到市局,李豐全仍是一副興致高昂的模樣。此人今年55歲,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四口住在長陸區一個檔次較低的小區。
「我為什麼要去醉香酒樓?看熱鬧唄,不然還能怎樣?」李豐全兩眼放光,湧出扭曲的喜悅,「聽說王章炳那老畜生被他兒女聯合起來殺了,我當然得去看!這老畜生,活他媽的該!老不死,早就該死了!」
「我高興啊!我當然高興!想當年,他打死了我家的狗,把我老母親嚇得住院。這事你們去了解了解,他簡直是個老混帳,他們一家人都不是東西!」
「都說他是被他兒女害死的,我看還真是這麼回事,上樑不正下樑歪嘛,他這種老畜生養育出來的,可不就是一群小畜生麼?」
「我?我可不會殺他。我有病嗎?這種老畜生有天收的,我啊,就去看看他是怎麼被收去的……」
花崇沒有親自審李豐全,看了一會兒監控,搖頭道:「這人不是兇手。」
柳至秦正好從技偵組回來,「李豐全有不在場證明。昨天中午王章炳遇害時,他在醫院陪護他母親,多個攝像頭拍到了他。」
問詢室里,李豐全還在紅光滿面地痛陳王章炳死得好,說到興頭上,還不停拍著桌子。
花崇說:「看來王章炳的死,不僅能『改善』他子孫的生活,還能讓另一些人笑得這麼痛快。」
「但如果兇手既不是他的子孫,也不是痛恨他的李豐全,那會是誰呢?」柳至秦說:「這兩撥人的動機最為充分,而假設他們都沒有動手,那躲在黑暗裡的人是因為什麼,非要殺死王章炳?王章炳死了,『他』會得到什麼好處麼?」
「關鍵是腰帶,兇手為什麼一定要用王孝寧的腰帶作案?」花崇想了想,「兇手有沒有想過,棉質物在勒頸的時候很容易留下棉纖維?」
「兇手是故意的?」
「故意嫁禍王孝寧?」
「不止。」柳至秦說:「目前整個王家,能夠排除嫌疑的只有王松松一人。其他所有人都有盜取王孝寧腰帶的機會,同時也有作案可能。」
花崇眼神暗了暗,「王松松有沒有中途離開包房,不是兇手能夠控制的。『他』並沒有打算放過王松松,是王松松運氣好,進入包房後就再也沒有離開。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如果包房裡的人中途都沒有離開過,那麼『中招』的就只有最後一位進入休息室的人了。」花崇說:「兇手無法預測誰是最後一個,也無法預測哪些人會中途離開包房。『他』沒有明確的『打擊目標』。」
柳至秦思考的時候嗓音變得更沉,「『他』想看到王家變亂?王家的任何一個人被我們認定為兇手,『他』都很滿意。就算我們識破了『他』的陰謀,『他』也已經撕破了王家表面的和諧。」
「如果我們的推測與事實吻合,那麼王諾強等人的行為已經如『他』所願了。」花崇靠在桌沿,捏著一塊的橡皮,「王家三兄妹勢同水火,王孝寧與張沖戚夫妻決裂,王楚寧和季燦母女之情分崩離析。王章炳這一去,王家的親情就徹底不存在了。」
「這人挺厲害。」柳至秦抄起手,「但我不大能想像出,『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說這一切都是『他』謀劃好的局,那麼『他』用王孝寧的腰帶勒死王章炳就是一種偽裝。『他』應該有能力以更快捷、更利落的方式殺死王章炳,但『他』偏偏選擇勒頸——因為這才是王家人應該採取的殺人方式。」
「你想說,『他』其實有能力像那些在梧桐小區作案的兇手一樣,一刀乾脆地抹掉王章炳的脖子?」花崇捏橡皮的手指一頓。
柳至秦眉心擠出淺淺的皺痕,「沒錯。」
花崇放下橡皮,食指抵著下巴,片刻後搖頭:「不,不可能是同一群人。」
「理由?」
「梧桐小區那個案子已經被定義為涉恐襲擊,屬於集體犯案。」花崇認真道:「在現場行兇的人有四個,但站在他們身後的,是一張分工明確的犯罪網。這張網裡,甚至有不少像你一樣精通電腦技術的人。」
柳至秦眸光一沉。
「但是反觀王章炳的案子,幾乎可以肯定兇手是單獨作案,沒有人為『他』搞定監控,『他』只能設局隱藏自己,這和梧桐小區案完全是兩種風格。」花崇繼續說,「而且涉恐襲擊講求遇害人數越多越好,而這個案子,兇手顯然只想要王章炳一個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