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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是什麼樣?多高?胖瘦?穿什麼衣服?走路有什麼特徵?」
盧慶再次低下頭,又不說話了。
花崇道:「想洗清嫌疑,就乖乖交待。你的腳印留在鄭奇的租屋裡了知道嗎?」
盧慶猛地一顫,驚懼地咬住下唇。
「別再咬了。」花崇嘆氣,「都出血了還咬。」
「他,他什麼特徵也沒有。」盧慶不安地摳著手指。
柳至秦問:「怎麼會沒有特徵?」
「他穿的是外賣員的衣服。來我們學校送外賣的人都穿那種衣服。很,很寬鬆,我看不出他是胖還是痩。你們,你們如果逮住一個人,抓來問我是不是兇手,我肯定認不出來。」
「外賣員?」花崇想了想,在鄭奇被害前後,大門處的攝像頭並未拍到外賣員打扮的人。
「肯定不是真的外賣員。」盧慶稍微冷靜了一些,「我到新北村的時間是晚上10點半,我……」
「等等。」柳至秦打斷,「你10點半到新北村?沒有走正門?」
盧慶嚇了一跳,求助般地看向花崇。
花崇卻轉向柳至秦,「我記得監控只拍到他離開,沒拍到他進入新北村?」
柳至秦點頭。
新北村一共兩個出入口,大門面向洛大,偏門在另一邊,因為位置不好,平時幾乎無人出入,已經掛了鎖。
「我,我是從小門進去的。那裡基本不會被人發現。」盧慶小聲說:「凶,兇手也是從那裡離開。」
「詳細說。」
盧慶舔著唇角,像下定了極大的決心似的,「我從去年,就開始追鄭奇……」
與周明的說法一致,盧慶喜歡男人,去年在社團活動中對建築學院的大四學長鄭奇一見鍾情,死纏爛打追了幾個月,鄭奇始終沒有同意。
「他說我太小,願意的話可以給他當弟弟。」盧慶說:「我不想當什么弟弟,繼續黏著他,他不肯跟我在一起,但對我還是挺好。不過今年春節之後,他找到了實習單位,好像是一家地產公司,就搬去市中心住了。聽他說,那家公司提供宿舍。我,我已經好一陣子沒見過他了。」
「萬喬地產?」花崇問。
「好像是叫這個名字。」盧慶繼續道:「他開始工作後,就不接我的電話了。我很想他,又不敢去市中心看他,怕他因此討厭我。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學校,只得偶爾去新北村看看,大門的看門大爺都認得我了。我覺得很,很不舒服。」
「所以你便不再走大門,從小門出入?」
「嗯。」盧慶尷尬地點頭,「那其實不是門,就一個很矮的平台。周圍都是圍牆,那個平台連接牆內牆外,出入很方便,不過因為是背對洛大的,所以大家都不往那兒走。我那天從那裡進入新北村,遠遠見鄭奇家臥室的燈亮著,開心極了,立即往3單元跑。可還沒跑到,燈就熄了。我猶豫了一陣,不知道該不該上去。他實習肯定很累,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可能是想休息。如果我去打攪他,他說不定會生氣。」
花崇問:「在你猶豫的時候,兇手從樓里下來了?」
「嗯,但我當時沒有意識到那人是兇手。」盧慶說,「我離3單元還有點遠,餘光瞄到旁邊一條小路有外賣員拖著貨運推車經過,但根本沒怎麼注意。猶豫再三後,我想還是別這個時候去打攪鄭奇,便打算原路返回,結果剛轉過身,就看到那個外賣員從小門——就是那個矮平台離開。」
歇了幾秒,盧慶又道:「我覺得很奇怪,外賣員怎麼會走平台?那兒雖然很矮,但還是有個坡度,他還拖著推車,從那裡進出很不方便。我比較敏感,凡事喜歡往壞的方向想,立馬想到,他從3單元出來,是不是偷東西了?」
「所以你立即上樓去找鄭奇?」柳至秦問。
「沒有。」盧慶搖頭,「我跑去平台,見那人騎著三輪車往洛大的方向去了。推車就擺在平台下方。那個推,推車上面……」
盧慶再次緊張起來,粗魯地揉著眼睛,「有,有血!」
花崇與柳至秦對視一眼,默契地等盧慶平靜下來。
大約過了三分鐘,盧慶掐著自己的手指,往下說:「我覺得肯定出事了,上樓一看,一看……」
「兇手沒有關門?」花崇抬手示意他停下。
「關了。」盧慶艱難地說:「但我知道鄭奇把備用鑰匙放在哪,就,就在2樓的電錶箱後面。」
「你拿了鑰匙,開門進入?當時現場是什麼樣子?」
「廚房的牆上有血,但是地板很乾淨,像清洗過一樣。」盧慶牙齒打顫,「我已經,已經慌了,趕去臥室一看,牆上全,全是血!還是那種散開的血跡!」
柳至秦道:「噴濺狀血跡。」
「是,是的!就是噴濺狀!我看過兇殺懸疑片,知道那種血跡意味著什麼!鄭奇肯定被那個人殺了,那個推車上放的就是鄭奇的屍體!」
說完,盧慶驚恐萬狀地靠在椅背上,粗重地喘息,冷汗直下。
花崇問:「你為什麼不報警?反而是從正門慌張逃離?」
「我害怕啊!我當時腦子已經空了,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盧慶嘴唇哆嗦,「我本來想從小門離開,但是我想到那個人……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我只看到了他的背影,但他肯定看到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