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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
花崇笑了兩聲,「你這想法也是夠奇怪,你懷疑滿瀟成不是你的兒子,卻又不信別人的閒話,你很矛盾啊。」
滿國俊默了片刻,才道:「我相信。」
「怎麼又相信了?」
「滿瀟成有一點像我嗎?」滿國俊苦笑,長長地嘆了口氣,「滿瀟成念大學去之後,我問過向雲芳。她,她答不上來。」
「她沒有否認?」
「她只是哭。什麼都不說。」滿國俊閉上眼,「這已經是答案了。」
花崇沒有給他神傷的時間,「也就是說,滿瀟成並非你的親生兒子——這件事是你和向雲芳之間沒有說明的『秘密』?滿瀟成知道嗎?」
「我不知道。」
「滿瀟成離世的時候,你其實很悲慟,但仇恨掩蓋了你的悲慟。」花崇說:「你對他並非沒有感情,只是感情太過矛盾。」
滿國俊陷入短暫的怔忪,「不,我恨他們母子,他們欠我!」
「你心安理得使用他們的喪葬禮和賠償金,是認為他們欠你?」
「難道他們不欠我?」
「那那個男人呢?」花崇終於將問題繞了回去,「他欠你更多,你卻想護著他?」
滿國俊震驚難言,整個人像是僵住了一般。
這一回,連柳至秦都心生訝異。
花崇語氣不變,「如果你不是想護著他,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他是誰?」
「我不知道!」滿國俊的嗓音顫抖得很厲害,「我怎麼可能護著他?我,我!」
「你想說,你恨他還來不及?」
滿國俊機械地點頭。
「那你回答我兩個問題。」花崇說:「呂可和羅行善被害時,你在哪裡?你在外過夜的原因是什麼?」
滿國俊滿臉焦慮,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不該跟著眼前之人的思路走。
花崇往後一靠,「你想幫助他。」
「你放屁!」滿國俊爆了粗,「我幫他殺人?我殺了他還差不多!」
「看來你很確定他就是兇手?」
滿國俊又是一驚,連忙別開目光,「是你們說……」
「我從來沒有說過,他是兇手。」
滿國俊狠狠喘了幾口氣,以身體不適為由伏在桌上再不言語。
??
「不順利啊。」回到重案組辦公室,花崇靠在沙發上,「滿國俊明明知道些什麼,卻恁是不說。」
「你為什麼會認為,滿國俊在護著兇手?」柳至秦拎來一張椅子,坐在對面。
「我本來只是有這麼一個猜測,剛才跟他周旋下來,才基本上肯定。」
「但有這種猜測也很不可思議啊。」柳至秦道:「滿國俊最恨的人應當就是滿瀟成的生父,也就是我們認為的兇手。」
「不考慮一個人情感的複雜性的話,確實如此。」
「複雜性?」
「滿國俊是個極端矛盾的人,他一面恨向雲芳和滿瀟成,一面又放不下對他們的感情。內心深處,他愛他們,那是他的妻子和孩子。」沙發上有個不知誰留下的筆蓋,花崇拿起來,捏在手中玩,「但人的憤怒都需要一個發泄口,他選擇的是冷暴力,以及大肆使用他們死亡換來的錢。他認為這是報復,他不斷麻醉自己——這就是報復。」
柳至秦凝神思考,「滿瀟成的死,他並不是無動於衷。相反,他非常難過?」
「我在想,他和兇手是不是有類似的想法?」花崇將筆蓋拋向空中,又接住,「他其實也想給滿瀟成復仇。」
「一邊恨著滿瀟成,一邊想殺了害死滿瀟成的人?」柳至秦皺眉,「這是不是太扭曲了?」
「不準確。」花崇搖頭,「他是想呂可等人去死,但他沒有勇氣親自動手。這一點和李立文很像。如果有人有能力,並且有勇氣殺了呂可他們,站在他的角度,你認為他會怎麼做?」
柳至秦不語,神情嚴肅。
滿國俊會怎麼做?
冷眼旁觀,還是出一份力?
「但我現在沒有證據證明我剛才的猜測。」花崇嘆息,「滿國俊夜裡離開養老院,說不定還真是像劉企國一樣,去找樂子去了。另外還有一件事,向雲芳和滿瀟成的生父是為什麼發生關係?後來為什麼沒有在一起?技偵組能查到的信息有限,向雲芳也去世兩年,目前還沒有查到一個和她曾有密切來往的人。」
「交警支隊那邊呢?」柳至秦問:「豐學民遇害那天,兇手肯定一直關注著他的行蹤,查道路監控的話,說不定有收穫。」
「已經查過了,沒有發現可疑車輛。」
「那我們現在掌握的,就只有一組足跡。」
「為什麼不這樣想。」花崇說:「我們已經有一組足跡了,而且掌握了兇手的身高體重年齡。」
柳至秦雙手撐在腦後,自言自語:「龍生龍,鳳生鳳……」
「嗯?」花崇挑起眼角,「想說什麼?」
「滿國俊說,滿瀟成不像他。那逆向思考一下,滿瀟成會不會很像兇手?」
「你這個逆向也逆向得太過分了。」花崇笑,「怎麼個像法?你難不成想通過面部識別搜索兇手?」
柳至秦眼睛一亮,「說不定……」
「打住打住!」花崇擺手,「父親和兒子的五官可能確實存在相似之處,但長相完全不像的父子也不是沒有,而且些微的相似根本識別不出來。再說,我們現在也沒有這種海量識別的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