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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主城裡都發生三起殺人案了,計程車司機消息最靈通,群里整天都在討論,口才好的司機還像說相聲似的講得繪聲繪色。
豐學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莫名有些膽寒。
他倒不認為自己會成為兇手的目標——被殺的人是天生倒霉,而他,生來就比大多數人幸運。
小時候下河游泳,被捲入暗涌,救自己的叔叔死了,而自己活了下來。
在廠子裡當工人時,遇到生產事故,在場的同事全被化學藥劑燒傷,自己因為拉肚子而逃過一劫。
後來當了計程車司機,好幾次與車禍擦肩而過。
他「嘿嘿」笑了兩聲,心道自己這輩子能拿出來說的,大概也只有「運氣好」了。
所以被抹脖子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剛才那陣古怪的膽寒是怎麼回事?
他狐疑地轉過身,往後面看了看,周圍都是陰影,樓房的陰影,樹木的陰影。他看了幾秒,覺得要是誰藏在那些陰影里,自己也辨別不出來,索性加快腳步,向有人的地方走。
有人的地方安全——從小,他就有這個認知。但和別人不同,他並不是認為人多力量大,遇到危險大家可以同心協力化解。他想的是,在人多的地方,災禍會降臨在別人身上,倒霉蛋橫豎不會是我。
這一回,他的感覺倒挺准,身後那片陰影里,的確藏著一個人。
在他跑過馬路時,那人從陰影里走了出來,左手插在大衣的衣兜里,右手握著一把沒有彈出刃的刀。
燈光傾瀉在那人身上,在水泥地上投下一個沒有溫度的黑影。
??
同一時刻,花崇站在呂可倒下的地方,目光深邃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晚上和白天,這裡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天光大亮的時候,即便地上還有尚未來得及清理的血跡,仍舊不會給人太多可怖的感覺。但到了凌晨,趨近於命案發生的時間,氣氛就變得凝滯而陰森。
花崇能夠想像出,一天之前的這個時候,剛在醫院電梯被嚇到驚慌失措的呂可從夜班公交車上下來,獨自走在這條小路上。
夜裡的風很涼,她裹緊了大衣和圍巾,微垂著頭,滿心惶惑地快步向單元樓走去。
突然,她聽到一陣陌生的、低沉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她下意識地放慢步子,想要回頭看一看是誰在後面,卻又非常害怕。
腳步聲似乎越來越近,她想要跑起來,卻明白那人如果是沖自己而來,自己就算跑,大概也逃不過。
她強迫自己冷靜,並慢慢轉過身。
就在她看清那人的面目時,身體驟然發麻,她還不知道這一瞬間發生了什麼,那人手中的刀就已經劃向她的脖頸。
「兇手是尾隨呂可而來。在她轉身的時候突然襲擊。」花崇說著緩慢地倒在地上,手抵在自己喉嚨邊,「只有這樣,她才會以這種姿勢倒下。」
「這段路沒有監控,兇手吃准了這一點。」柳至秦伸出右手,將花崇拉了起來,「『他』可以躲藏在任意一處視線盲區,當呂可走進來之後,就尾隨其後。如果只有一把刀,『他』不一定能立即制服呂可,但『他』還有電擊工具。對於女性來說,這基本上就沒有抵抗的能力了。」
「嗯。」花崇拍掉衣服上的灰塵,「去她家裡看看。」
單元樓是老式的,沒有電梯,好幾層的燈壞了,其中就包括呂可所住的四樓。
「她養了貓。」花崇在呂可家中走了一圈,拿起一袋貓糧瞧了瞧,「但現在貓已經不見了。」
「窗戶沒有關。」柳至秦倚在窗邊,探出小半個身子往外看了看,深夜的住宅區相當安靜,唯有枯黃的樹葉在寒風中簌簌搖動,「外面掛架比較多,足夠貓跳下去。」
「痕檢已經來勘察過,屋裡沒有外人的痕跡,門鎖也沒有被破壞過。」花崇觀察著臥室里的擺設,「單元樓進出口有兩個攝像頭,沒有拍到可疑的人,兇手應該沒有上過樓。不過『他』肯定跟蹤過呂可一段時間,知道呂可下夜班是什麼時候,也熟悉這個住宅區的攝像頭工作情況。『他』選擇在前面那條小路里動手,是確定當時除了呂可,不會有其他人從那裡經過。不過『他』拿走呂可證件、手機的舉動倒是有些稀奇。呂可是護士,DNA信息肯定是在庫的,『他』不至於認為拿走證件和手機,我們就查不出呂可的身份吧?」
「有可能只是想擾亂我們的思路。」柳至秦蹲在地上,看了看空蕩蕩的貓糧碗,問:「貓為什麼會突然離開?」
「也許是察覺到了危險。」花崇說:「貓是很警覺的動物。有人在盯著這個家,呂可感覺不到,但貓可能早就發現了。說不定它還試著提醒過呂可,但呂可並不知道它想表達什麼。它突然離開,也許只是認為這裡太危險,不樂意繼續待了而已。貓和狗不同,狗在大多數情況下會等著主人回來,但貓難說。」
「這個住宅區有挺久年頭了吧。」柳至秦說:「看上去比『創匯家園』還老舊,位置也比較偏僻,交通不便。呂可五年前貸款買房,選擇這裡有些奇怪。」
「這裡的房價相對便宜。不過可能還有一個原因,這裡可以很快入住。」花崇抱臂,「還是我們討論過的那個問題,她迫切地想要離開曾經住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