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人如文章,自然應各具特色
爸爸本來是想捂著的,隨便找個藉口,就說陳英明開車載著葉紅玲去辦事兒,結果出意外了,鄰居們也不能多想,誰知道那祝小英天天上我家罵的,人家想聽不到都不成!
服了!
「姐,你說,回頭,咱是不是得搬家?」
祝浩看著那鄰居走遠的背影輕聲張口,「要是不走,可真成這片兒名人了。」
「我看過一本書……」
我吸了一口涼氣,淡淡的回,「上面說,世上的事,件件都藏著委屈,活到七十歲,你才能想明白一個道理,世上別的東西都能挑,就是日子沒法挑……你看穿後就會發現,過日子是過以後,而不是過以前。」
簡單理解,就是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這點破事兒在時間面前啥都不算,「要知道,你姐我是咋在莫河長大的,口水聲中,不但沒被淹死,相反的,還頂出了一米七多的大個,三十九碼的大腳!做人,你得看開!」
「姐,你說的一點都不詩意!」
祝浩追上我,來著勁,進院就就指了指院角那半人多高沒人搭理的小櫻桃樹,「我家問你,葉子的離去,究竟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
我看了一眼家裡這到處都透著殘破感的小院,視線一轉,落到祝浩臉上,「那叫脫落酸。」
「……」
祝浩愣住,「啥酸?」
「沒你酸!」
我扔下三字直接回到自己的小屋,那點倒霉詩興真是不分場合的發!
「哎!姐,你啥意思啊!」
祝浩在窗戶外喊著我,「學校還沒請假呢!你手機借我一下啊!我得跟老師說一聲,不是故意曠課的!姐!」
我沒回話,坐到床邊也拿過手機看了一眼來電記錄,有齊老師的,還有高大壯的……
今早跑的急,直接就被帶到警局了,手機都沒揣。
先給齊老師去了電話,告訴她家裡出了急事兒,下午再去上課,高大壯那邊去了兩個簡訊,讓他安心。
這貨不明就理,還在簡訊上問我,『二驢子,你一天怎麼比秘書長都忙,家裡老有事兒?』
擦!
我無聲的吐出一個髒字,你當我想?!
打從來了哈市,姐們消停過麼!
……
上學前連雋給我來了電話,姓杜的確係為自殺,麻繩上除了死者自己,無第二人指紋,死亡時間推測為下半夜三點,巷子口的街道監控他也看了。
姓杜的當時像是醉酒一般,搖搖晃晃的進了我家巷子,手裡,就拿著麻繩套子。
因巷子裡沒有監控,死亡過程只能推敲,可以肯定,繩套就是死者自己捆綁,吊頸。
至此,一命嗚呼。
我聽著揪心,越發確定,姓杜的是被髒東西給眯眼了!
搖搖晃晃麼!
我都不用問連雋那監控上的神棍後腳跟著沒著地,沒跑!
醫學上會將自殺死的誇張另類的,斷定為癔症,或是幻覺,也就是各種精神類疾病。
但在我們先生看來,就是有東西磨得,想要他命!
例如我,不就被那家在東北的綠衣服帶的差點自殺麼!
「連雋,你現在還在警局嗎?看到我爸媽沒?」
「沒有。」
連雋清聲回我,「我確定完就回去了,於警官聯絡過陪同你父母的警察,他們還在醫院陪伴你的小姑,從傳回來的檢查結果來看,你小姑應該是精神分裂,其中還包括狂躁症和焦慮症,肯定是要入院治療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
我垂下眼,「也就是瘋了?」
「差不多。」
連雋音兒低了低,「她那種思維和行為都不受自己控制的,肯定沒辦法再回家了,這樣,你等你父母回去,醫院這邊,我可以……」
「不用!」
我打斷他的話,清楚連雋會幫忙,可我爸那樣的,未必領情,「先等我爸媽回來再說,如果我小姑真的……那就正常治療,我爸都會安排的,你做的夠多了,真的……」
連雋沒急著應聲,好半晌才叫了一聲我的名字,「蠻蠻。」
「嗯?」
我背著書包準備出院子,聽著連雋在話筒里低聲問,「你有沒有多想?」
「想什麼?」
「想這件事,和我有關……」
連雋壓著低音兒,「畢竟,我威脅過他,也的確,命人給了他教訓,這才過了幾天,他就這麼死了,當然,他死沒關係,但我怕,你多想我。」
「那……」
我怔了怔,「你為什麼會怕我多想?」
「不知道。」
連雋的聲音低磁,坦然的,「你還小,我不想你接觸這些東西,或是,對我有什麼誤解,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千萬……」
「連續劇!」
我抿了抿唇,「你還沒問我鞋子怎麼樣呢!」
連雋的聲音一頓,「……怎麼樣?」
「暖暖的!很貼心!」
我扯著嘴角發出笑音,「我祝精衛耶娃瓦列里婭謝謝連續劇的大福利!麼麼扎!」
「麼麼扎?又是你們那邊的詞?」
聽筒里,傳出連雋輕笑的聲音,旋即正色,「你喜歡就好,記著,回頭要給我一塊錢,少一分……我都要你命。」
「你敢!」
我瞪著眼,「嘚瑟!!」
連雋低笑,自然會懂我的潛台詞,對神棍的死,亦沒有在多說,囑咐了我幾句,這才掛了電話。
我看著黑下的屏幕輕吐出口氣,明白連雋的意思,這個人,誰都不怕,居然怕我多慮!
當然,換作旁人,一定會多想,他怎麼就自殺了?是不是連雋威脅的他出了心理創傷?
就像是書里說的,每件事中都有原委,而每個原委之中,又拐著好幾道彎。
可我是誰啊!
姐們去年就挨過一鞭子要做先生的人,腦迴路,能和一般人一樣嗎!
這件事兒,我丟丟都沒朝連雋頭上想過!
換言之,連雋被牽扯進來,是因為誰?
大神還怕我多想他?
我怕的是他受連累!
我家這破事兒出的,誰不頭疼,明明已經被黃道士道破一語,結果卻被這些人自己作成一團亂麻!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
爸爸的手機一直沒打通,下午課我上的也有些心不在焉,見高大壯要臭貧直接警告他別煩我!
大姨媽沒來,小姑媽煩著!
畢竟都是一家人,沒辦法完全的置身事外。
放學,一出校門我就看到了等在路旁的石久,「哎,你怎麼在?我爸最近家裡事情多,沒辦法來接你……」
「我等你的。」
石久淡聲看我,手一抬,攔下一計程車,「今天你弟弟沒來,我負責送你回去。」
呵!
盯著我呢唄!
我也沒客氣,直接上了出租,沒多會兒,手機就『嗡嗡』~~了兩聲,點開,這石久也逗,一個車的還浪費一毛錢給我發信息!
只有一句,『按這局勢發展,你和連少,是不是一畢業就能結婚了。』
「?!」
我擰眉,沒等回,石久又發來一條,『祝同學,別多想,我只是想拍拍你的馬屁,日後你同連少喜結連理了,別忘了咱們路友的情意,還望你多多提拔。』
「噗!」
我天!
有這樣的拍馬屁麼!
直不楞登的啊!
委婉兩字會寫不?
「那個……」
我直接點了一下石久的背身,張嘴回道,「你放心,真有那天,請你吃喜糖,記得隨份子哈。」
小樣兒的!
石久沒回頭,室內鏡里的臉居然躍起一絲笑意,牽著唇角回我,「祝同學,還是簡單幹脆的你,比較可愛。」
「那是!」
姐們可愛的地兒多了!
我也不謙虛,「石同學,和其光,同其塵,人無完人,我缺點不少,但優點也很多,做人理應與治國一樣,要見素抱樸,絕學無憂,少私寡慾,懂否?」
石久淡笑,「寒木不凋,春華吐艷,人如文章,自然應各具特色。」
「我的個乖乖……」
沒待我回,司機大哥就唏噓的接茬兒,「咋得現在高中生說話都這麼文縐縐的麼,之乎者也的?」
我揉著鼻樑輕笑,即便心累,也覺得有意思。
連雋果然慧眼識珠啊,石久這人,有鬧!
……
「姐!」
剛進院,祝浩就從自己的小屋裡出來,向我匯報第一手消息,「祝小英……徹底瘋了,回不來了。」
不意外。
連雋已經告訴我了。
就算連雋不說,我也有數啊。
「爸媽怎麼樣了?」
「還在屋呢……」
我看了一眼爸媽的房間,燈光亮著,許是聽到我和祝浩說話的聲音,爸爸喊了一聲讓我們倆進去。
「下午,我們從警局那已經了解清楚情況了,那個姓杜的,他是自殺……」
爸爸的屋裡都是煙味兒,地面上髒兮兮的,破碎的玻璃沒換,風把粘貼的塑料布吹出個洞,簌簌的,到處都透著冰涼,又冷,有壓抑,「那缺大德的,他死就死唄,也不知道哪裡抽風了,居然跑到小英家的門口上吊……」
我和祝浩站在一旁,看著爸爸坐在沙發上抽著煙絮絮的念叨,而媽媽像是失了魂魄一樣,坐在床邊,臉色白蒼,額頭上還有磕破頭後的結痂,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啥。
「你倆的姑姑,被刺激到了……」
爸爸吸了吸鼻子,眼睛紅紅的,「她小時候啊,就不能受氣,一氣啊,就抽……我和你們奶奶,就總讓著她,容著她,忍著她……誰知道,到了啊,她還是……還是……唉!」
氣氛冰凝著——
見爸爸這樣我心裡也跟著難受,是,我是跟祝小英沒感情,可她是爸爸的親妹子啊,我好歹叫她一聲姑。
在氣她,膈應她,恨她,也不想看她最後變成了一個傻子,瘋婆子!
善這個東西,有時候你即便覺得有太多了窩囊,可也不得不承認,它是一個人侵入骨髓里的東西。
有它的人,即便對一個人已經咬牙切齒,也沒法做出違背自己良心的事。
我多煩祝小英啊,但很奇怪,看她受難了,我卻沒有絲毫的高興,也沒法說服自己當無事發生,相反的,還很壓抑。
「算了!」
爸爸說了一通就狠狠地捻滅菸頭,抬起眼看向我和祝浩,「叫你倆來想說什麼呢,現在,所有事都塵埃落定了,你們小姑,她以後就在醫院待著了,我現在也想通了,雖然她精神出問題了,可好歹,有個地兒,不會在到處折騰了……日子,怎麼著都得繼續過,你們奶奶走的時候都說過,咱一家人,還得好好生活,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了,咱們呢,也都得……」
「祝好。」
媽媽忽然叫了一聲我的名字,紅腫失神的眼慢慢的看過來,「你鞋子哪來的。」
「……」
我愣了愣,沒想到她突然會問我這個,「這是……買的。」
「哪來的錢?」
媽媽的嗓子啞的,砂紙般,聽的人都刮耳朵。
「是……」
「媽,是姐的壓歲錢。」
祝浩在我旁邊應聲,面不改色的,「她身體不好,著涼的話還容易感冒,所以就買了一雙棉鞋,這都是小事兒。」
「小事兒?」
媽媽唇角詭異的一牽,「你姐的壓歲錢不是都用來給我買那圍巾了嗎?怎麼還有錢買雪地靴啊,而且,那一看就很貴,得上千吧……」
「紅霞,你說這個幹嘛。」
爸爸不解,「我這說家裡說的事兒呢,鞋的事兒回頭在掰扯,你別分不清輕重……」
「我說的就是家裡的事兒。」
媽媽從床邊站起來,身體微微顫抖的,「小好兒,你告訴我,你那鞋,誰給你買的?」
「連雋。」
「什麼!!」
爸爸一聽就急了,「好兒!你怎麼能……」
「大山。」
媽媽抬了抬手,打斷爸爸的話,「那連雋啊,真是對咱家小好兒不錯,我有個建議……就讓小好兒,跟他去過吧。」
「……」
爸爸再次傻眼,像是懷疑了自己的聽力,怔怔的看著媽媽,「你說啥?」
「讓好兒跟連雋去過吧。」
媽媽心累的樣子,看著我,微微抬著下頜,「那天晚上,小好兒不是就被他抱走的麼,看上去,條件還不錯,洛北也行,跟他我覺得最好……但看樣子,小好兒不喜歡洛北,那就跟連雋吧,好兒,你收拾收拾東西,走吧……」
「葉紅霞!!」
爸爸的巴掌忽的抬起,「你有病啊!啊!哪根線不對了你說這個!是不是你精神也分裂了!小好兒才多大!正是要念書的時候!過什麼過!!」
「呵呵呵……」
媽媽看著爸爸,絲毫不懼的,笑的渾身發顫,「祝文山啊,你不是說想讓咱家日子好過嗎,我這建議,就是為了讓咱家的日子好過啊,小好兒著心多大啊,咱家出了這麼多事兒她還知道穿新鞋,這就是想走嗎?麻煩你想想,自從小好兒回來,咱家這倒霉事兒是不是就就連上了,她要是不送我一個圍巾讓紅玲惦記了,紅玲能到處去找朋友給她買?」
「那是你妹妹眼皮子淺!」
爸爸臉僵著,「跟好兒有什麼關係!她孝敬你還出錯啦!!」
「你別跟我喊……」
媽媽抬了抬手,「我早就看透了,祝小英有一句話是說的真對,好兒啊,就是咱家的喪門星,她叫好兒,可她一到,咱家就沒好,給咱媽上個墳,就撞上了個道士,災難沒破,死倆人……還有我妹妹,她不是看出來了嗎,那倒是提醒啊,最後呢,還是死了……還有今早……祝小英也傻了,咱這家啊,她不回來,誰都好好的,她一回來,是死的死,瘋的瘋……下一個到誰了,該到我了吧,祝文山,你馬上就得給我上墳了……」
『啪!!!』
爸爸這一巴掌還是掄了下去,打的媽媽悶哼一聲窩縮到了床上,頭髮甩起,落下時蓋住了整個臉,當時就一動不動了——
「爸!!」
這一下太狠,祝浩都看不去了,一步上前擋在爸爸身前,「你幹什麼啊!」
「躲開!!!」
爸爸推開祝浩,眼紅著,瞪著床上的媽媽,:「葉紅霞!好兒是咱們的女兒!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要是不想過!咱就離婚!別忘了!當初是你哭著喊著要嫁給我的!!」
媽媽趴在床上,好一會兒,才一抖一抖的發出哭聲,:「你打我……你真的打我了……我跟你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委屈……你居然說打就打……」
「你在胡說八道我還打你!!」
爸爸要瘋了的樣子,「這個家,既然已經七零八落了!那就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不想過了!你就給我滾!!!」
祝浩嚇到了,怔怔的看向我,「姐,你說話啊,姐……」
我要說什麼?
不知道啊。
「好兒……」
媽媽哭了一陣,頂著一張腫起來的臉就看向我,胳膊撐著上身慢慢挪動,正對著我,在床上,居然給我曲膝跪下來了,「好兒,媽求求你……求求你走吧,穿著你的新鞋走吧……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你沒回來的時候,我們都好好的……你一回來,我們都不落好了……求求你……走吧,走吧……」
「……」
我站的僵硬,心裡像是長了個瘡口,媽媽每說一句話,瘡口裡就流出紅色的血,木木的張嘴,「媽,你說過,一定要生下我的……你忘了嗎,你說過,一定要生下我的……」
「我沒說過!!」
媽媽哭著沖我搖頭,恨不得給我作揖,「求你離開這個家吧!求求你了!!祝好啊!你就當沒我這個媽吧!我求你啦!我受不了啦!我現在看到你就會想起紅玲啊!求求你走吧!讓我們清淨下去吧!」
「好,我走。」
我嗓子擠著音兒,用力的咬牙,還是忍不住的流下眼淚,「我,我這就……」
「不許走!!」
爸爸轉臉就瞪向我,「這是你的家!你往哪走!回屋,給我回到你的房間!!你忘了你奶奶的話啦!在這好好的生活!你忘啦!!!」
我沒忘,可是……
百口難辯,心力交瘁。
災星啊!
誰想看著家裡這樣啊!
我不是沒有努力過,不是沒舔著臉給人家道破過,可是沒人聽我的啊!
為什麼生活畫了一個大圈,不管發生什麼事兒,都要把矛頭指向我?
「你回你的屋!!」
我被爸爸推搡著從他們的屋子出來,『砰』!的一聲就關到了我自己的那半邊屋。
爸爸可能還怕我跑,在外頭給門反鎖上了,回頭,衝著祝浩大聲的交代,「看好你姐!別讓她被你媽的胡話給激到了!!」
「哦,好。」
祝浩魂不守舍的應著,回到自己那屋還在敲牆,「姐,我媽那就是一大俗人,她肯定是被最近的事兒給刺激的,都不正常了,你千萬別多想,回頭她緩回來就得覺得話說重了……姐?」
「……」
我坐在黑漆漆的小屋裡,眼淚斷線了似得,不停的流,曾經的十七年,無論是真哭,還是假哭,大抵都沒有來到哈市以後哭的多。
「姐,你聽我說……」
祝浩前言不搭後語的在牆那邊安慰著我,「夢,悄悄的,傳來一張紙條,告訴我,生活是假的,生活說,不!是夢。」
我扯了扯咸澀的嘴角,耳邊還能聽到媽媽大聲的叫喊,想起顧城的《我的幻想》——
在幻想著,幻想在破滅著,幻想總把破滅寬恕,破滅……卻從不把幻想放過。
「……祝文山!你少嚇唬我!祝好就是個災星!誰靠近她誰要倒霉的!!」
媽媽糙啞的嗓門不停的襲擊我的耳膜,「這是事實!她就沒有讓咱們家有過好事情!對了!不光咱們家,跟她玩的好的同學不也倒霉了嗎!那高大壯,為啥捅的人,因為她!!」
「姐,你別聽……」
祝浩咚咚的敲牆,「你把耳朵捂住,要不聽會歌,別……」
我說不出話了……
佝僂的彎下腰,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心口,好疼,撕裂一般,後肩膀挨過一鞭子的傷口也絲絲兒的開始刺痛,我半張著嘴,似乎媽媽每喊一句,有個看不著的匕首,就會用力的扎我一下!
血淋淋的,一刀接著一刀!
祝精衛,你怎麼還不死啊!!
眼前黑著,液體滴答的下落~
有流下的眼淚,屋子裡,安靜只有鐘錶跳躍的聲音,四處,都透著薄涼,映襯著媽媽的叫喊,更加清晰。
我忍著心口的疼,可笑的是,腦子裡,居然清晰的映出了夢裡人交給的東西,「封百口……起九龍……百解法……鋪山咒……」
呢喃著,我分不清自己是在笑還是哭,心一抽一抽的疼,可腦子裡的東西卻層疊而出,「大奶奶,破……我不想破……好疼啊……」
「我還要怎麼容!!」
轉過臉,窗外媽媽的聲音還在迴蕩,:「她能做出一件讓我高興的事兒嗎!能嗎!祝文山!你醒醒吧!既然她已經長大了!你還想修復什麼感情!她對你有感情嗎?!啊?!!」
「媽……」
我無聲的喊著這個字,流著淚,什麼也看不清……
是你要生下我的麼!
是你在板車上拼命的喊著要生下我的啊!
『鈴鈴鈴~~~』
手機忽的響起,摸出來一看,居然是大奶奶打來的,心有靈犀?
沒接。
見大奶奶不是用的座機我就按了,顫著手指,回去一條簡訊,「大奶奶,我在學習。
還是第一次,掛大奶奶的電話,祝精衛啊,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大奶奶不太會發簡訊,這老太太也不知道鼓搗了多久,才回給我五個字,『好,你好好寫。』
隔著屏幕,我似乎都能看到她小心翼翼不敢打擾到我的樣兒~
「還打了個錯別字,是學啊……」
我囔囔的,大力的擦了把淚,現在這樣,要怎麼和她通電話?
她會擔心我,我也會更想她……
「……朱雀的性情實屬矛盾,它高潔,質樸,隱匿,卻又如火般熾烈,傳說,它每次死後,周身就會燃起大火,然後在烈火中重生,並且獲得比之前更強大的生命力,稱之為,涅槃。」
耳邊好像響起了大奶奶的聲音,我怔怔的,涅槃?
大奶奶,這個過程,痛苦的,豈止是兩個字那麼簡單?!
我看著眼前的黑暗,耳邊還是媽媽的叫嚷,無聲的張了張口——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見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