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安樂
那幾隻小鬼驚慌失措的在木盆中團團轉,但是卻根本沒有任何脫身的辦法。
開始的時候,這幾隻小鬼還聚在一塊商量對策,只可惜他們的力量太弱了,就算是加在一塊,也不可能衝破木盆組成的小天地。畢竟他們只是一縷殘魂。就算合在一起,也只是一隻普通的魂魄。
到後來的時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七隻小鬼不再聚在一塊了,反而分散開來,後背緊貼著木盆的邊緣,眼睛狐疑的盯著對方,看樣子,他們已經不再相信彼此了。
果然,幾分鐘後,這些小鬼斗做一團,在求生的壓力下,什麼兄弟姐妹,什麼友誼,全都顧不上了。剛才還親密無間的七隻小鬼。轉眼間像是仇人一樣,互相撕咬,場面很慘烈,我有點不敢再看了。
我扭過頭去,對白狐說:「這也太慘了。」
白狐點了點頭:「是啊,確實有點慘,人世間最悲哀的莫過於手足相殘,而他們七個,比手足相殘還要淒涼。」
我奇怪的看著他:「你既然也這麼想。為什麼還要把他們關在小天地裡面?」
白狐對我說:「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他們就沒有辦法想起來以前的事,生死關頭,很多塵封的記憶會冒出來。只有這樣,活到最後的那一個魂魄,才擁有了完整的記憶,算是恢復正常了。」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時間不長,白狐說了一聲:「可以了。」
我回頭一看,發現他正在吹熄那些蠟燭,而木盆中只剩下了一隻小鬼,她頭上留著長發,身上穿著裙子,很顯然是一隻女鬼,而且看她的打扮,應該死去不久。
白狐把女鬼放了出來,問她:「你現在想起來了嗎?」
女鬼點了點頭,有些木然的說:「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原來我們七個,真的是同一個人,只不過被人煉化了,變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她嘟囔了幾句,就向白狐拜了下去,嘴裡面很是感激的說:「多謝你了,不然的話,我不知道還要渾渾噩噩的生活多少年。」
白狐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對女鬼說:「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泥人天王要幫你?」
女鬼茫然的看著我們:「泥人天王?這個……我還是想不起來。至於我是誰,我是安樂啊。」
我皺著眉頭說:「安樂?」
女鬼點了點頭:「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是我卻知道你,你叫趙如意。」
我苦笑了一聲:「沒想到你恢復記憶之後,還能認識我。」
女鬼看著我說:「我之所以認識你,是因為你們宿舍的方齡。你們兩個經常在一塊。所以我就認識你了。」
我驚訝的看著她:「你認識方齡?你們兩個是朋友嗎?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其實我真正想說的是:「你如果是方齡的朋友,怎麼從來沒有見她在你的忌日燒紙?」
女鬼嘆了口氣:「我們兩個怎麼會是朋友呢?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做朋友。」
她看著我說:「排骨和我分手以後,就和方齡好上了,所以我心裏面特別恨她。」
我驚訝的看著女鬼:「你……你是排骨的女朋友?」
女鬼慘然一笑:「是前女友。」
我心中震驚無比,幾乎說不出話來了:「你……你把自己的魂魄分成了七份,放在了泥人裡面?」
女鬼點了點頭:「是啊,然後再作為禮物送給排骨,這樣的話,我們兩個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女鬼每說一句話,我就向後退一步,到後來,我幾乎想要轉身逃跑了。這倒不是女鬼有多可怕,而是她的話太驚人了。
有誰願意把自己的魂魄封在泥人中,送給自己的戀人呢?
我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排骨不願意砸掉泥人,原來送他泥人的人已經死了,這可真的是留一個念想了。
女鬼說,她忘記了泥人天王是誰,不過據我猜測,也許是泥人天王也被她感動了,所以才按照她的要求,把她封在了泥人當中,甚至在我毀掉泥人之後,他又偷偷地把泥人捏了起來。
我長嘆了一聲,看著女鬼說:「你現在已經死了,何必再和排骨糾纏呢?不如去投胎轉世吧,下輩子可以遇到更好的人。對你也是解脫。」
女鬼低著頭,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她點了點頭:「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有什麼可說的?我可以投胎轉世,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
我奇怪的看著女鬼:「你還有什麼要求?」
女鬼笑了笑:「我只是想再見排骨一面而已。」
我看了看白狐,白狐輕輕點了點頭。
於是我拿出,撥通了排骨的電話。
排骨在電話那邊又驚又喜:「有消息了?」
我含糊不清地說:「嗯,你來道觀把,你女朋友在這裡等你。」
排骨歡呼了一聲,連聲道謝,我沒有聽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二十分鐘後,排骨風風火火的跑進來了。他是肉眼凡胎,只要鬼不現身,他就無法看到,所以他只能看到站在院子裡面的我和無名。
他看著我們兩個說:「方齡呢?方齡在哪?」
我看到女鬼的臉上露出一絲難過來。
我嘆了口氣:「不是方齡,是你的前女友,安樂。」
排骨一聽這話,頓時嚇了一跳,我看到他半轉了身子,像是隨時要逃走一樣。他的這幅樣子,讓我想起一句俗語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我無奈的說:「你不用害怕,有我們在這裡,她不會傷害你的。」
排骨幹笑了一聲:「這是什麼話?我一個大男人,會怕她嗎?不過……我讓你在方齡面前幫我說情,你怎麼把安樂找來了?你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嗎?」土縱夾扛。
我也懶得和他解釋那麼多了,我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安樂是來跟你到別的,別管真假,你說幾句好聽的,讓她安心的走吧。」
隨後,我沖女鬼招了招手,而她也慢慢地在排骨麵前露出形貌來。
她一步步走過來,沖排骨微笑著說:「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