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懷疑我是兇手
從小我眼睛長得怪的原因,沒少被人欺負,所以,時間長了,為求自保,我則會將自己變得強硬起來。
「別大吼大叫,這裡沒有觀眾!鬧狠了,惹怒我,我保證你會後悔。」他厭煩的朝我皺了皺濃眉道。
我住嘴了,適可而止我懂。惹不起他,我也懂。
他見狀,眉頭才鬆了松,眸中浮上不屑的神色。伸手從風衣兜里,拿出一塊沾血的八卦護身符丟到我身上,厲音問道,「你以為,我喜歡纏著你?只是,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和案件有關的人和線索!這個八卦護身符是我從你老師的手裡發現的,別說和你無關!」
「老師?」我拿起八卦護身符,愣了一下。我都沒上過學,哪來的老師啊?
突然想起來,他剛才提到了我對師長的死漠不關心的事情。看來,他是知道張大夫默默教我醫術和初中課程的事情了。不過,他怎麼知道的?
不等我問出口,他淡淡道:「別裝,那個姓張的死者家裡的桌上,有他給叫白彤的學生批改的初中年級的考試試題。而之前,鎮上的民警有說過,你叫白彤。」
這個男人簡直不是人!他絕對會讀心術!
「他確實教過我一些簡單的醫術和初中的知識,但,純碎是覺得我可憐,知道我一上學,就會被揭穿不是瞎子的事情,所以,好心教我的。我一直都叫他張大夫,沒叫過他老師。你剛才說老師,我有點懵。」我如實答道。
他聞言,臉上厭煩的表情沒那麼重了,「這些我不感興趣,只問你,他手裡拿著這個八卦,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告訴你?」
他這一問,我就回過神,站起身,將八卦湊到眼下,翻來覆去的看了數遍。
這塊八卦護身符是銅的材質,正面刻有是觀世音菩薩,左右兩邊各寫著:『觀音賜福,一生平安。』的字樣。反面則是八卦盤,八卦盤的周圍還刻有十二生肖圖。左右兩邊各寫著:『五行通天地,八卦定乾坤。』的字樣。
表面上看,這沒什麼特別的。可仔細看,我看到了八卦上除了沾著血跡以外,還有有一點墨跡。
陳教授極其有耐心,沒有在我看八卦這期間催促我,而是靜靜的立在一邊,注視著我。
即使他只是注視我,我感覺比開口催促我更加的壓迫。
「陳叔叔,這八卦護身符其實很普通,鎮上幾家賣佛具的店裡都可以買到。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吧。」看完之後,我將護身符遞向他說道。
他聞言,垂眸盯了我好久不說話,也不伸手來接我手裡的護身符。
這讓我的心跳莫名加速,不敢對視他那雙閃爍銳利光澤的眼睛了。
「陳……陳叔叔,護身符你不要了嗎?」我說話居然有點結巴了。
「這是你的東西,還是物歸原主的好。」他突然輕飄飄的丟下了這麼一句話。
這一句話,讓我心跳一頓,呼吸都被抑制住了。
他……
他還是知道了!
我剛才怕告訴他,他會懷疑張醫生是我殺得,所以,我隱瞞了這件事,沒想到,他還是知道了!可他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手抖得這麼厲害,看樣子,你是心虛了。」在我吃驚的看著他時,他則目光落在我拿八卦的手上。
我見狀,忙給自己澄清,「陳叔叔,請你原諒我的隱瞞。確實,這塊護身符是我給他的沒錯,可張大夫的死和我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陳教授伸出修長的手指,搓了搓太陽穴,皺著眉,有點不耐煩的道:「你這心虛的樣子,簡直和殺人兇手被揭穿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我心咯噔一下,緊張的想張口解釋,可他搶先我一步,開口又道,「但我還不會笨到,認為你有本事殺一個成年男人,更何況還是對你這麼好的人!」
「謝謝你的信任!」我居然有點感激他了,心裡也暗自鬆了口氣。
「廢話別多說了,快告訴我,這八卦上的坤卦為什麼中間的一個缺口用墨筆畫了一下,連成了坎卦?」
他也懂周易,但只是略懂,不然,不會來問我了。只是,他這態度也太惡劣了吧?我有這麼招人討厭嗎?
但他是幫警察查案的人,我得罪不起!只好壓著心裡的不快,老老實實回答:「陳叔叔觀察很細微,讓我佩服。確實,這坤卦稱「坤三段」也就是說,坤卦本該是中間斷掉的三段形狀。可張大夫卻把坤三段中間的一個缺口用墨筆合上,成了「坎中滿」的坎卦。而在八卦中坎代表水,坤代表地。水、地,這意思是告訴我水落地。也就是下雨天。」我不敢再隱瞞,而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他。
「他想告訴你下雨天,而你又是正好下雨天來找他……」陳教授,眼珠只轉了一圈,就想到了前後關係,「那麼,他在遇害之前,是不是和你提前說過什麼?」
我不敢再隱瞞,再說,隱瞞也沒意義了,所以,一五一十的告訴他,「不是他提前對我說過什麼,而是我問他的。那天,一向不迷信的張大夫,突然問我討要八卦護身符,我就覺得不對勁,問他:您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不能自己解決的難事,需要藉助這些來希望自己度過難關?
他卻說了一句:你知道我不迷信,我要護身符只不過是對你留個念想。
我又問他:您是要出遠門嗎?
他表情哀傷的回答了我一句:哎,過幾天就要下雨了,我哪裡還出得了門啊!不過……下完雨,我就可以真的遠遊了。
他走後,我總覺得他話中有話。隨後的幾天,他都沒有去診所上班,我就有點納悶了。正巧今天下雨,我擺不了攤子。我就來看看他。沒想到,就遇到了他被害的事情。剛才我之所以隱瞞這件事,就是怕節外生枝,被你誤會成殺人兇手。」
我說完這些,就坦誠的看向他。
他沉默了好一會,好像在想什麼事情入了神。
我也不敢打斷他,就一直半坐在地面上。
直到坐得屁股都麻木了,他忽然鬆開眉頭,看我好半天。
我有些不自在了,「怎麼了?您還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丫頭,你的老師是因你而死,以後在他的忌日,多給他燒點紙吧!」他伸手捂了胸口一下,然後面色複雜的看著我。
「因我而死?!」我疑惑極了,「為什麼?」
「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安全。」他丟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後,就轉身朝張大夫家那邊走回去了。
看樣子,他是不打算告訴我了!
可我因為他這句話而心緒不寧起來,他說張大夫是因為我而死,可我不明白,他怎麼會因我而死呢?
我也真的好想知道,殺害張大夫的兇手,究竟是什麼目的?還有,那兩個兇手,究竟是什麼人?和張大夫又有什麼聯繫?和我又有什麼聯繫?為什麼陳教授不肯告訴我呢?
想不通,我只能帶著這些疑問,走回了家。
我的家在鎮上最南面的小磚瓦房裡,總共帶倒塌了的東面屋,就是三間房的小屋子。這還是租住的,房租不算便宜,五十塊錢每個月。可這附近沒有比這更便宜的房子出租了。
雖然房子破了點,可我奶奶很勤快,把家裡收拾的乾乾淨淨,即使是下雨天,進家來,也有種溫馨的感覺。
進屋後,我並沒有看到奶奶忙活的身影,只看到媽媽坐在房間的床上,抱著打著花布補丁的枕頭,在自言自語說著傻話。
我見狀,沒打擾她,而是打開後門,往後院廚房看去。果然看到了奶奶在那做午飯。
看到奶奶忙活的佝僂身影,我眼淚忍不住從眼眶裡涌了出來。我還不夠強大,不能讓她們過上吃得飽,穿的暖的好日子。
其實,只要為了她們,我什麼都願意做。即使知道裝瞎算命是小人行為,可我也不會放棄這條謀生之路。
「奶奶……」我喊了一聲,走過去,幫她忙活起來。
她雖然是啞巴,但,耳朵不聾。就像我爺爺雖然是聾子,卻不是啞巴。爸爸雖然是瞎子,但不是天生的,而且是在我出生前瞎的,至於媽媽那就更奇怪了,據說本來好好的,可在生下我的那一天,突然就傻了。
至於我,各方面沒問題,卻天生的四白眼,眼瞳太小,很嚇人。據爸爸說,奶奶第一次見到我睜開眼,看到的全是白瞳,嚇得她把我扔開了。我們一家雖然都不正常,都有缺陷,可在這個家裡感受到的愛,是讓我活下去的動力。更是我面對困難的力量。
即使現在爺爺和爸爸都不在了,我依然覺得幸福。因為,還有奶奶和媽媽。
奶奶見到我過來幫忙,阻止我,並且放下鍋鏟,朝我做了個手勢,告訴我:「我只是在下年糕,很簡單,馬上就能出鍋了,你先回屋坐會。」
看著在熱氣騰騰的灶台上比劃手勢的奶奶,我也沒有和她犟下去,拿了三雙筷子,就回正屋去了。
沒幾分鐘,奶奶也就用木頭鍋蓋,端著三碗青菜下年糕進來了。
我幫著奶奶端下碗,就朝房間裡玩耍的媽媽喊道:「媽媽,來吃飯了。」
「又是年糕,我不吃,我要吃燒鵝、要吃餃子。」媽媽在屋裡不出來。
我聞言,心裡說不上來的難受,燒鵝一隻至少三十塊錢。而我每天算命的收入不過十塊錢。一個月好的時候能到三百塊錢,除去五十塊房租。一家人剛能填飽肚子,哪還敢買燒鵝吃?
可想到媽媽每次路過燒鵝店門口,都饞的流口水不肯走的模樣,我心一軟,問奶奶:「奶奶,家裡還有錢買燒鵝嗎?」
奶奶聞言,皺了皺發白的眉頭,對我打了打手勢道:「家裡就剩十塊錢了,不能亂花,因為明天還要買米。」
我見狀,嘆了口氣,看了房間那邊一眼。媽媽在那嘟著嘴,可憐巴巴的望著我。
奶奶伸手拽了拽我的胳膊,打手勢道:「別管她,你先吃,一會她餓了就自己出來找著吃了。」
我覺得有理,就捧起碗準備吃飯。奶奶卻又朝我打手勢問道:「對了,你不是去看張大夫了嗎?怎麼沒拿藥回來啊?你媽媽這些天沒吃藥,白天老是鬧瘋病,我就要管不住她了。」
提到張醫生,我難受的流出淚來,卻沒有把張醫生被害的事情告訴她。而是忙說自己餓了,端起年糕就吃。奶奶也就沒多問什麼。
可兩天後,奶奶還是在買菜的時候,聽菜販子聊天時,得知了張醫生的事情。
急匆匆就拎著菜籃子,找到了我算命的街邊攤,看到我這沒有顧客,就把我拉進巷子裡,朝我比劃道:「張大夫死了,這事情你知不知道?」
我拽下墨鏡,朝她點了點頭,「知道。」
我還知道,警察圍剿酒廠的時候,兩個歹徒中高個子那個還跑掉了。因此,小鎮人心惶惶,不敢出門,所以,我的生意才不好。
「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奶奶打手勢,表情嚴肅的質問我。
「我瞞你,怕你擔心。等過了這幾天,警察離開,我就去張大夫診所,偷偷配藥給媽媽吃。」
奶奶卻朝我搖搖頭,然後從圍裙兜里,拿出一塊紅布包著的東西遞給我。
我詫異的接過來,打開包,只見裡面放著一塊缺了一點的石頭,石頭外面很普通,可裡面卻是鮮紅的顏色,就像是……是一種礦石……
「奶奶,這是什麼?」我驚愕的看向奶奶。
奶奶皺紋密布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隨後朝我打著手勢道:「這是張醫生死前的晚上,路過我們家門口,一腳踢進我們家的石頭。」
張大夫踢到我們家的礦石?而陳教授說他是因我而死,那麼,這塊礦石是不是他在暗示我什麼?或者是提醒我什麼呢?會不會和那兩個歹徒提走的棕色箱子裡的東西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