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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即掐指一算,林梓果真沒有生跡,心裡不由懊悔,上次他來時不該狠心說莫要再與道觀有所牽連,想必傷透了他的心……
他自個懊悔著,也沒瞧見死跡中還留著的一絲生線。
所以當何槐進來時不小心把門檻踢壞了也沒多說什麼,他對林梓最是上心,遇到這事他心裡不比自己好受,自己這個做長輩的還應該多開導開導他才是。
他眼神憐憫地看著何槐,嘴還沒張,被那小子先搶了話,「清誠真人,還請你給林梓做場法事。」
「糊塗!」他呵斥道,「現在離我那徒兒離世已半個多月,現在做法事又有何用?」
「不是那個法事!」何槐心裡又給林梓記上一筆,太過分了,寧願跟他師父說,也瞞著自己!「就是幫忙做個回魂的法事罷了,他陽魂離體好久了,法事做起來可能有些困難,我思來想去,這種事只有清誠真人能辦。」
這馬屁打得一點痕跡都不留,不過清誠真人沒心思去聽,「陽魂離體?他又不是小孩子,魂魄早固定住了,怎麼會輕易離體?」
何槐苦笑,「真人應該已經知道我本體了吧?我是木中鬼,屬極陰之物,凡人的陽魂容易被我吸引,只是我有心修正道,有時會把那些陽魂震懾離開,那時林梓的陽魂也在,我沒注意,竟把他的陽魂也丟了。」
「現在找回來了?」
「嗯。」
「陽魂可不好找!」
這個何槐簡直不能再贊同,把黑蛇向林梓討封的事說了,把清誠真人驚得眼珠子瞪得滾圓,「前幾天傍晚突然烏雲蓋頂,雷聲轟鳴,我掐指算過今天可是個好日子,有黑龍生天……那黑龍真是林梓給封的?」
清誠真人嘆了口氣,「罷了,我跟你過去就是了。」
「千真萬確!」
你這做師父的不該是高興麼,怎麼還懷疑起徒弟了?
清誠真人說,「你是不知道,這孩子自幼討仙家歡喜,他來這裡時,有個狐狸帶著只雞過來找他討封,他也不要雞,非說就是狐狸,那狐狸每年來一次,沒一次成功的,後來半路上遇到我,又過了一年找我才討得封正。」
那跟現在還真是不一樣,何槐被他帶偏了,不由追問,「他為什麼不給人家封正呢?」
「這誰知道呢,」清誠真人也是一臉無奈,「我先前也跟他說了,若是遇到沒有殺戒的仙家,不妨順了它的意思,他根本不聽。不過也沒什麼關係,這種事本來就講究緣分,他不肯給封正只能說緣分未到。」
這也太敷衍了吧!
何槐心裡叫囂,忽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這老頭太能說了,害得他差點都忘了正事!
他打斷似乎還有繼續絮絮叨叨下去的清誠真人,「道長,別說了……先去給林梓招魂行不行?」
他一拍腦門,「哎呀,你看我差點又忘了……」
何槐背著他竄得飛快,即使這樣到家後也是兩個時辰後了,清誠真人摸著鬍子說,「你別急,現在還沒到時機呢,咱們等雞打第一道鳴。」
林梓靠牆睡在門前,陽魂不用睡覺,守本體身邊等他們回來,見到清誠真人時眼睛一亮,「師父!」
何槐走過來把睡得昏昏沉沉的林梓抱起來放床上,陽魂離體本來就對他身體造成了不小的損壞,他總是很容易困,這半年以來都是這樣,不睡足六個時辰絕醒不過來。
找回陽魂的第二日他後來補覺到中午才醒來,在馬車裡也能睡著,因為是倚著睡的,臉靠窗,馬車一路顛著,他一邊睡一邊以臉撞窗,就這樣還一點反應都沒有。
就是晚上去客棧時洗漱時發現他那邊的臉好像有點腫……
第一百章
何槐不知道跑哪去了,林梓一直等他, 到半夜都沒回來, 那時林梓已經很困了, 他杵著下巴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屋外月色明淨若水,屋子裡亮堂堂的,只剩半截的蠟燭倒顯著沒什麼用,如豆的燈火閃閃爍爍, 映得林梓的明明暗暗。
他不太明白何槐幹嘛把他送客棧來,家裡住著不是挺好的嘛。
他迷迷糊糊想著何槐臨走前說的話,好像是要取什麼東西,讓他在這裡乖乖呆著, 這裡是都城, 千萬不能出去, 也不能被人瞧見了。
至於要拿什麼東西也沒跟林梓說。
林梓堅持到雞叫三更實在撐不下去了,連衣服都不想脫, 直接把自己塞被窩裡。
第二日一大早, 小二過來敲門,說有人來找他。
找他的人正式小才。
這小子又長高了,稚氣的臉上開始顯現出男人該有的剛強輪廓, 長大後應該是個帥小伙。
小才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師父!」
他眉眼都是笑的,林梓心裡一軟,這倒霉孩子可算長大了, 不由驚訝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給你送東西呢!」
他手裡拎著個扎得嚴實的包裹,說是昨晚何槐留給他的。
「你進來吧。」
關上門,他半信半疑把包裹打開,頓時瞪大了眼睛——裡面竟是一摞摞的銀票!
小才第一次見這麼多錢,不由驚呼出聲。
「哇!。」
而銀票下面,是一封信,信紙非常新,還帶著一絲墨香味。
他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信是何槐留給他的訣別信,那些銀票是他所有的錢了,信上明明白白寫著想讓林梓拿著錢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