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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才吃足了教訓,摸了摸鼻子,「沒什麼,師父。」
林梓語重心長地說,「咱們都是男人,能動手就別動嘴——反正你現在打不過我。」
「那要是我將來打得過您呢?」
「咱們就此斷絕師徒關係。」
「……」
今夜無星無月,黑漆漆的天空像是被墨水染過的幕布,四周也安靜地不像話,連小蟲鳴叫聲都沒有。
林梓點上他家裡唯一的油燈,若有所思盯了小才好一會兒,突然抱怨道,「你現在沒爹沒娘沒親戚,沒姿色沒頭腦還沒錢……瞧瞧,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跟著我吧……你又什麼本事都沒有,我還得重頭教。」
小才低著頭,細細的啜泣聲在寂靜的黑夜裡格外清晰。
的確,現在他活著的確沒什麼意思。
林梓一點安慰他的意思都沒有,自顧自將手中的一張符籙貼門窗上,然後坐在床上打坐。
過了一會兒,整間屋子的溫度好像冷了許多,小才搓了搓手臂,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他突然想起娘親出事的那天,房間裡也是這樣,不久後,那個吊死鬼拿著繩子過來,哄騙娘親將繩子套上自己脖子……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自己這輩子固定要孤苦伶仃了,人生苦短,早死早托生。
他給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當聽到三聲沉悶的敲門聲時他還是嚇得捂住耳朵往林梓懷裡鑽。
林梓睜開眼睛,安撫地拍拍他後背,把他扒拉起來塞被窩裡,替他掖好被子,「別怕,你閉眼睡覺就是——為師這就去弄死她。」
門外敲門的聲音停了,傳來女人柔媚的聲音,「小哥,放奴家進來嘛。」
「不放。」
「拜託了嘛小哥,你難道不想知道奴家容貌如何麼?」
「不想。」
「你就放奴家進來吧。」
林梓起身,拿去桌上油燈向門口走,「那你帶了什麼東西麼?你若是帶什麼兇器,我豈不是要死在這兒?」
吊死鬼嬌笑地說,「奴家就帶了根繩子,小哥難道還怕奴家捆了你一個大男人不成?」
「那道不是,不過能讓我看看你的繩子麼?」
「小哥先把門打開吧。」
「這樣,我給你開個門縫,你把繩子遞給我瞧瞧,我瞧見了就開門,行不行?」說著,林梓把門推開個縫——只有拇指粗細的縫。
趁此機會,門外吊死鬼猛地向前加力,門縫卻沒一絲變大的意思,無奈,只能將脖子上被血染得烏黑的繩子取下,遞過去一節。
剎那間,遞過去的繩子像是扔進烈火中一般迅速燃成一灘灰燼,而未燃盡的火苗瞬間竄到她身上!
門外女人的尖叫聲極為悽厲,小才嚇得捂住耳朵。
很快,尖叫聲消失殆盡,林梓搓搓手上的一層灰,卻是越搓越黑,這玩意屬於晦氣物,粘手上沒好處,只得將小才喊起來帶自己去洗手。
小才把腦袋從被子裡伸出來,怯聲說,「家裡沒有水了,要不然等明天去井裡撈些水再洗?」
林梓甩了甩手,「不行,不把這玩意弄掉我睡不著,你告訴我哪裡有井,我自己。」
小才只好從被子裡鑽出來,拿上油燈帶他出去找井。
這裡比較荒涼,水不是隨處都能見到的,村里也就三口井,而且裡面的水不是特別多,提溜起來還可以看到沉澱的沙土,平時吃水得先將水過濾沉澱才行,好在林梓只是洗手,不用那麼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給個收藏和留言唄(扭)
第三章
將繫著繩子的木桶扔下,林梓擼了擼袖子往上拉水桶,拉到一半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水桶不知為何突然變重,他都扯不動繩子了。
「這下面有東西,小才,你拿油燈往下照一下。」
「喔,好。」小才拿起油燈往洞口走去,燈光照耀下,一張枯瘦乾癟的臉映入眼帘!
小才嚇得將手中的油燈摔井裡,連滾帶爬躲林梓身後,但是林梓能感覺手中繩子的壓力猛地一輕,居然能一下子把木桶拉出來。
桶水有股怪味,這氣味林梓不陌生。曾經有個富商他家的一個丫鬟想不開跳井了,隨後他家開始鬧鬼,師父讓他和師兄先把丫鬟的屍體撈出來,那個井水就是這個味道。
「井裡有屍體對不對?」林梓毫不介意地將手伸進木桶里洗了洗。
「是張大嬸!」小才驚恐地說,「我看到她的臉了!她會不會來找我?」
「白天那個喜氣鬼?」
「沒……沒錯。」
「她是不是很喜歡在別人背後說壞話?」
小才滿臉厭惡地點了點頭,「的確,她嘴碎,之前還以為多嘴被人家打了一頓 ——她還經常在別人面前說我娘的壞話!」
「那你不用怕她了,她是個地下鬼,遇陽剛正氣之人或者火焰陽光便會灰飛煙滅。大半夜的討論這個挺危險,明天再說。」林梓把手上沾的水甩乾淨,跟著他往回走。
連油燈都沒了,回去的路上黑漆漆一片,他什麼都看不見,林梓在前面一步一步走得穩當,聽聞修行之人目可夜視,小才一路上撰緊了他衣服,生怕自己被落下。
林梓回了房,跟沒事人一樣坐床上打坐,小才爬回床,本想問他幾句卻不知怎麼開口,坐他身邊眼巴巴看了一會兒,然而小孩子精力有限,眼睛疲倦地眨巴兩下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