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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將他當祭品,也是活不了多久。
何槐看不下去,冷聲說,「好歹是條生命,何必逼得如此狠?本就是你夫君的錯,你深愛你夫君,捨不得對他發脾氣,便把怒氣發在這對可憐母子身上,她們何其無辜?」
似乎被說中心思,她氣焰一下子消散下去,本就是個你知我知天下知的「秘密」,突然被這麼挑開……
連自己都騙不了自己了。
她盯著那孩子眼圈都紅了,他是自己夫君的骨肉,卻不是她的……這口氣怎麼松得下?
「你再想想,你夫君那麼喜歡那個女人,還不是眼睜睜看著她沉塘?這孩子再怎麼說都是他骨肉,他還不是任你拿去糟蹋。不過,你敢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愛你?」當然不是為了自己。
她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神情落寞地走開了,背影看上去老了好多歲,一同來的人也跟著她離開了。
林梓呼出一口氣,說,「還好你能說,要不然咱們得帶著這孩子硬闖啦!」
第三十六章
問題又來了,這孩子該怎麼辦。
林梓第一反應是把他送師父那裡, 師兄弟們大部分就是師父師叔他們撿的, 還有一部分是家裡養不起送道觀里, 或者真心想當道士的。
林梓有個師弟就是最後一種,他八十多歲,前年壽終正寢。
那時林梓剛來道觀兩年,某天他杵著拐杖顫顫巍巍過來了,非要當道士, 師父不收他就對不起他的那種。
師父很無奈呀,便問他為何要當道士。
他說自己年紀大了,但不想死,想跟道長學能長生不老, 返老還童的法術。
師父也為難, 返老還童、長生不老……那是說書先生亂編的, 他要是會這兩種法術,臉上還整日掛著白鬍子?
該說的都說了, 可是那傢伙為老不尊, 在祖師爺像面前使勁鬧,師父沒辦法,只能收他為徒。
便是他的師弟了。
他年紀老了, 沒辦法跟其他年輕人一起學習,萬一出什麼事,師父也擔不起這個責。於是師父找了五禽戲的書,封面撕了貼上其他弟子的書封面, 讓他自己回去慢慢練……
所以……
林梓問他,「咱們還能回去麼?」
何槐心虛不已,「我也不知道這在哪,要不打聽一下?」
「疾行鬼也不行麼?」
「疾行鬼是隨機帶你走……咱們不會回都城,只會在某個命案現場。」
其實把這孩子就地放下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他可以跟何槐遊山玩水一番,過幾個月再回去。
只是放不下呀。
「那咱們就走回去吧,」林梓憂心忡忡地說,「如果半路上能遇到願意收留他的人最好,若不能就帶回去讓師父照顧——反正咱們總要回去。」
「啊?那……那好吧……」何槐沮喪地回應。
其實何槐是想帶著他永遠離去的,再也不回去的那種。
不過林梓似乎沒有這種想法。
倆個男人根本照顧不了一個小孩兒,林梓年紀不大,也是要被照顧的。
小村莊太過封閉,根本問不出個什麼來,況且那些人還吵著要不要把這孩子放回去。何槐帶著他趁夜色一路溜下山,還撞見野豬群了,還好跑得快,要不然要被拱死在這裡了……
這山說實話不算大,就是偏遠了點,林梓以為是處在靠東南的內陸,誰知道是靠海邊……
雖然離海邊有點距離,但空氣里的確有一絲絲的鹹味。
「靠海應該有漁村,先去漁村問問這裡什麼地方,再到縣城給這個孩子弄幾件衣服——不能老裹咱倆的衣服呀,我倒沒事,你凍著了怎麼辦?」
林梓擺擺手,「南方偏暖,我倒不覺得多冷。」
「不冷也得穿衣服……」他倆往海的方向走去,何槐嘟嘟囔囔地說著,「好不容易帶你出來遊山玩水,結果你又要回去,這什麼事兒啊!」
「把他送回去咱們再遊山玩水好麼?」林梓嘆了口氣。
一聽這話,何槐立馬精神了,眼睛滴溜溜地轉,伸長脖子找漁村,「咱們不如找戶人家收留他吧?」
真恨不得就地留這裡……
林梓說,「這種事可得仔細斟酌,不行……還是把他送給師父養最好了,先回去吧,要在都城弄輛馬車,要走回去得多長時間。」
行吧。
緊趕慢趕走了倆個時辰,終於到漁村了,小嬰兒一路上哭個沒完,吵得何槐都崩潰了。
「其實,我有點餓。」林梓輕聲說,從昨天到現在,他都餓到不餓了。
他一個大人都覺得餓,更別說小孩兒了。
何槐只得耐著性子摸摸小嬰兒的腦袋,「大哥您別嚎了,我請你吃飯行不行?」
漁村裡的人見到倆個異鄉打扮的男人抱著個哭啼不已的小孩兒議論紛紛。
何槐豎起耳朵聽,「人販子」等字眼飄入耳中,幾個男人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倆。
「……」
懶得爭辯什麼,林梓一路心驚膽戰走過去,村子小,也沒賣什麼吃食,小嬰兒哭得臉蛋紅紅的。
空氣中飄著魚湯香味兒,越聞越餓,何槐厚著臉皮找就近的漁婦討點吃的。
因為香味兒似乎是從她家傳來的。
「咦,我說這小娃娃怎麼哭這麼厲害,我家還有點吃的,你們快給他餵點。」漁婦抹了抹手,走過來把小嬰兒抱著輕輕顛兩下,然後把他抱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