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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你非得等我做完飯吃了再離開」見他說完就要走,時夏星抱住穆城怎麼也不肯放「我做飯很快的,你正好可以睡一會兒的,你要是累倒了,你們家的事兒誰來管?」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她也想不耽誤他的時間馬上就問,可是這種事,總要有個緩衝才能承受的來。
滿心都是煩擾的時候,再累再困也難以入睡,穆城躺了不過一刻鐘,就起來催:「我們就兩個人,兩個菜就好,何必那麼麻煩。」
時夏星知道他著急走:「牛仔骨是用高壓鍋燉的,馬上就好,炒蚝油生菜只要兩三分鐘,蒸蛋和椒鹽蝦已經好了,你洗過手就能吃的。」
穆城從洗手間出來,時夏星已經將米飯盛了出來,她沒怎麼動筷子,看著他吃了半碗,想說的話一拖再拖,還是沒有問出來。
「我上午見過陳越東……」穆城忽然說。
時夏星的心怦怦直跳,滿滿都是歡喜,是啊,她早就知道,他怎麼可能會利用她,差點又被宋宜莎那個女人騙了,宋宜莎的手段那麼高明,完全可能在部分事實中摻著大量假話騙她恨穆城,這樣既能幫到陸執,又能報復她毀了她的婚事,簡直就是一箭雙鵰。
她早該想到,穆城上午是在請陳越東回頭幫忙,陳越東答應了,兩個人又稱兄道弟地拍肩膀也是正常。
穆城仿佛在下什麼決心,欲言又止:「陳越東他……算了,沒什麼,我吃好了,先去醫院了,晚上下了班也會再過去,今天不會回家,你不用去醫院,回父母家吧,這幾天也許都不能再見面了。」無論如何,陳越東的建議都還是算了吧,穆城想,萬一時夏星知道了之後不能接受他的解釋,不肯原諒呢?他實在不敢冒這個險,更不願意利用她。
見穆城起身要走,時夏星急著替他接著說:「是不是陳越東想通了願意回來幫你對付陸執?到底是那麼多年的好朋友,我想他也不至於那麼絕情的。」。
察覺出時夏星的反常,穆城微微有些錯愕,看了她數秒才模稜兩可地說:「他的性格,輕易不會下決定,決定了事情就不會再改。」
「哦,那麼說,你是想請他罷手,可是他卻沒有同意?」明明已經無可挽回,她還是想做最後的確認、想聽最後的答案。
「這些事情你不用為我煩。」關於陳越東的話題,他不願意再多提,算是默認了。
在短短的片刻之間從天堂跌至地獄的感覺原來就是這樣,時夏星並不如想像中的那般錐心刺骨,唯獨不明白,連假意地試探穆城,她都覺得難過心疼和自責,哪怕對她有一點點感情,他又怎麼可能忍受得了為了利益這樣欺騙她?
「穆城。」眼看他的手已經搭到了門鎖上,時夏星終於還是叫住了他。
「嗯?」
「……你還沒有喝湯,我放了好多材料,那麼一大鍋我一個人喝不掉。」她發現自己居然連質問的話都說不出口。
穆城怔了一下,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又笑著回身走過來:「我要說不喝你是不是又要不高興?反正也晚了,那就喝完再走。」
她替他盛出來,穆城平時最怕燙,湯和飯都要冷上一會兒再吃,此刻卻因為趕時間,一反常態地端起來就喝,喝完後又不住地喊燙,臉上難得的孩子氣和向她求婚時的一模一樣。
時夏星卻在想,如果穆城知道,這是她為他做的最後一餐飯,會不會願意停下來好好品嘗。
她只考慮了一分鐘就決定先去國外躲一陣子,收拾掉自己所有的東西後,傍晚時分,給穆城打了離開前的最後一個電話。
「我留在這兒也幫不上你什麼,只會添麻煩,所以想出去旅行。」
「你準備去哪兒?」穆城有些意外,卻沒有空多問。
「還是瑞士,上次的行程太倉促,沒有來得及將想去的地方全走遍。」
有人在一旁叫「穆總」,他只顧得上匆匆囑咐:「路上注意安全,早晚都記得要打個電話給我。」
「我想去的地方在瑞士的山區,也許沒有信號,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自己會照顧自己。」 時夏星的聲音十分平靜,沒等穆城再說話,就找了藉口掛斷了電話。
連他送給她的東西,她也一併打包帶走,只留下了那粒八克拉的火油鑽鑲成的訂婚戒指和一封信。
信紙上只有短短一句話:
穆城,這段感情是一場騙局也好,一次利用也罷,總歸相識一場(本想用「相愛一場」,又覺得對於你我來說,這個詞太過諷刺),此刻再恨也不想給你亂上添亂,我能為你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悄無聲息的離開,而你能為我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別再來打擾我今後的生活。
時夏星將戒指和信一併打包送去了快遞公司,讓他們一個月後送到穆城手裡,一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他平定所有的事情。
選擇這種方式分手,對她來說也同樣最好,有些事情說得太清,不止是穆城,對於自己也是一種無法雪恥的難堪,聰明人和聰明人之間,沒必要事事點破。
☆、相遇
一個月足以走遍東西歐。
一個月足以看盡廢墟大海、古堡山丘。
一個月足以經歷數十座城市的熱鬧張揚、精緻執著與寂寞蒼涼。
一個月足以寫出十萬字的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