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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執說得輕描淡寫,時夏星到此卻完全明白,當年的他為了自己,在愛情和親情間,曾有過怎樣的掙扎,便收起冷笑,釋然地說:「我當年再任性,也不至於這樣,說到底……」
他知道她要說什麼,立刻堵回了她的話:「說到底全都怪我,自從知道真相,自從知道那時的你找不到我,曾坐在街上哭了一夜,知道你是怎樣離開的巴黎又因為什麼和穆城走到了一起,我分分秒秒都生不如死,小星星,對不起,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重新開始?」
☆、打賭
時夏星沒有說話,盯著陸執的袖子看了一會兒,才抬起頭笑了笑:「其實我一早就知道,你對我還有感情在,過了四年,不管襯衣怎麼換,這對配不上你昂貴的衣衫的袖扣你都還一直戴著。」
這對她送的Tiffany星型白金袖扣幾乎可以算是他著裝上的唯一敗點,她見過他幾次,他始終從未離身。
「四年後再次遇到你,從最初因為你的淡漠而憤怒,到後來因為信了宋宜莎的話而怨恨不甘,再到你救了我後的心情複雜,我一直不確定自己對你的感覺是什麼,直到上午你打電話給我時,發現你的號碼從未換過,我才終於明白,自己不該怪你,我們的分手,其實不關任何人的事兒。」
時夏星沒有理會陸執嘴角漸漸散去的微笑,向侍者要了空杯,親手倒了杯水晶香檳給他:「這樣絲毫經不起環境改變的酒,不管多麼昂貴和稀有,都不能象徵愛情。我曾經以為自己很愛你,可是不但在離開巴黎後,一次都沒有試著再打電話給你,還和穆城交往了很久也沒有發現他並不是你,所以陸執,我也該向你說對不起。」
陸執推開了酒杯,不想再聽下去:「無論你怎樣,至少我確定自己是真的愛你,以前的錯過已經無法挽回,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輕易放棄,不管你今天怎樣回答,我都會堅持到最後一絲希望消失。」
「可是我想要的感情,你給不了。陸執,如果沒有穆城,如果你不知道宋宜莎做過什麼,再次遇到我後,你是不是仍然會選擇履行和她的婚約?」
「你不記得了?我問過你肯不肯和我走。」陸執從不逃避現實,此刻卻完全不想聽懂她話里的意思。
「你會那樣問我不過是一時的衝動,即使我答應重新和你在一起,如果不知道當年的真相,宋宜莎只要掉一滴眼淚,你就會一生都愧疚,第一次見到宋宜莎時,你多看了我一眼,她不過輕蹙了下眉頭,你就遞了顆紅提過去補償,再不看我,我真正決定放下,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在不知道真相前,你忘了自己對我有多冷淡,簡直就像是我虧欠了你,你的淡漠是因為要顧及宋宜莎的感受吧。」
她知道陸執要說什麼,沒等他說出口,就搖了搖頭:「你也許並不愛她,卻處處照顧她,完全信任她的話,她媽媽說陸阿姨生病你不信,她一個電話,你就趕回去,這樣的默契,應該不止是普通朋友吧。你也知道的,在感情上,我非常非常的小氣,完全沒法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分出一點點關懷給旁人,哪怕並不算愛情。」
「我想要的愛人,絕不會在確定和我完全沒有可能前接受另一個人,不管是不是為了完成母親的心愿。絕不會在我的面前,對另一個人溫柔體貼,不管她為他付出過多少。這樣說也許很自私狹隘,可是我認為自己完全當得起,不是因為我有多好,而是因為我同樣做得到。」
「陸執,和你分手的這四年,我遇到過不止一個對我很好又相當優秀的男人,可是卻連讓他們靠近都不肯,因為我一直都完全不信,那樣的分手理由會是真的,我一直在等待和你的重逢,即使自己都不肯承認。我會和穆城在一起,開始的確是因為把他當成了你,如果不是以為那是你,對方再好,我也不會讓他走近,我很慶幸當時的錯認,讓我有機會遇到一個真正想要的愛人。」
「我了解你,即使我們的分手為她所累,如果現在宋宜莎一家遇到了困難,你也不會不聞不問,用不了多久,宋宜莎裝裝柔弱悔恨,拋棄她的愧疚又會漸漸代替你現在對她的怨恨。你太容易心軟,可是穆城卻不會,如果是他,一定能為了我對任何女人都置之不理。比起他,你是個好人,卻不是好戀人。所以對於自私小氣的我來說,穆城才是唯一的適合。」
「即使知道我把他當成了你,穆城仍然願意包容,連一句怨言都不曾有過,那樣自負的一個人,卻肯放棄全部的尊嚴和驕傲來愛我,我唯有用同樣純粹的感情來回報。所以,陸執,不管我們四年前的分手有多遺憾,我都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對方是這樣好的一個人,就算只動搖了一秒,也是不忠。我今天來這兒,只是想給我們的過去一個交代,我們之間的一切,到此畫上句號,從今往後,我會全部忘掉,希望你也能一樣。」
陸執的臉上沒有一絲悲傷的表情,時夏星卻不忍再看他的眼神,連她起身準備離去,他都並未阻攔,只是一動不動地坐在原處。
還未走出十米,她又聽到他說:「你就這麼肯定在他的心中最重要的那個是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如果你有足夠的自信。」
她止步回頭,「什麼?」
「就這麼被你淘汰出局,我實在不服氣,也許面對變故,穆城連我都不如?」陸執一步步走近,低下頭問她,表情早已恢復了一貫的溫良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