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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你弟弟衝冠一怒為紅顏」時夏星燦然一笑「我見過幾次周婉怡,並不是這樣不識大體的人,她這樣子也是正常,不管多精明的女人都是一樣,如果是真心愛一個人,對方不屬於自己的時候就罷了,若是自己的,簡直容不得他心裡有半分雜念。周婉怡從小就喜歡陳越東,現在和他訂了婚,當然希望知道在陳越東的心裡,自己是第一還是喬夜雪第一,就算外人都知道實情,她大概也不甘願相信,做別人的退而求其次。」
穆城看了時夏星一會兒才轉過頭說:「不止是女人,男人其實也是一樣的。」
時夏星心中一黯,十分後悔自己的多話,便找了別的話題,岔了開來。
這一夜,時夏星沒有睡著一分鐘,胡思亂想了許多,卻理不出頭緒,穆城和陸執居然是兄弟,那麼她如今就是陸執的嫂子,這樣的事實太難讓人接受,她偏偏又不敢在穆城面前表露出半分,生怕他會多心,只怪命運和自己開了一個這樣大的玩笑。
既然睡不著,天剛蒙蒙亮,時夏星就乾脆起身去跑步 ,跑出院子一拐彎,就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她猶豫了一刻,還是停下了腳步,過去打招呼:「你怎麼在這兒?」
陸執回過頭見是她,先是一愣,後又笑道:「時差沒有倒過來,睡不著出來走走,我住的酒店就在附近,正要回去,一起吃早餐?」
時夏星答得不假思索:「好,我正巧有話要問你。」
陸執讓她推薦哪家店的早茶好,時夏星沒有胃口,只說吃酒店的自助早餐就好。
他們選了個相對偏僻的位置,時夏星坐著沒動,陸執過去拿菜點,和穆城最大的不同是,和陸執在一起,無論什麼方面,她永遠都是被照顧的那一個,事事不必自己動手,而住在穆城家裡,生活起居,皆是時夏星親手為他打理。
星級酒店的自助早餐種類雖然繁多,可吃的卻了了無幾,陸執挑了兩杯加了芝士的牛乳放到桌上,又轉身去拿其它的,時夏星靜靜地坐在原處,轉頭看向窗外,她穿著粉色的運動裝,頭髮用黑皮筋束成簡單的馬尾,額頭光潔,一張素臉全無脂粉,被初升的太陽一照,臉上隱現出一層軟軟的茸毛,看起來很小,似乎只有十七八歲,只是不再像那時那樣,會時時都對著他笑。
陸執最後只選了兩碟抹茶蛋糕,見她下意識地要喝牛奶,一邊伸手制止一邊將一碟蛋糕推過去:「這個空腹喝不好。」
時夏星盯了他半晌,只問了三個字:「為什麼?」
陸執微笑著反問:「什麼為什麼?」
見她不再說話,他低頭吃了口蛋糕:「這兒的太不地道。」
他吃過最地道的抹茶蛋糕還是她推薦的,那一年他對她一見鍾情,想盡了辦法打聽到她在西餅屋打工,推門進去,因為從沒追過女孩,遲遲不知道該如何開場,只站在一旁看著她忙,最後還是她主動過來問:「您好,請問您想要什麼?」
他用中文對她說:「我不知道,不如你來推薦吧。」
她怔了一下,隨即莞爾一笑,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說:「新出爐的抹茶蛋糕怎麼樣?抹茶蛋糕是紀念夏天的味道。」
他買了兩塊,等到她下班,邀她一起吃,他並不愛吃蛋糕,一口咬下去,味道居然十分好,過了很多年,吃了許多地方的,卻再也找不回那樣的味道,他後來才明白,自己愛吃的哪裡是抹茶蛋糕,而是那樣單純的微笑。
眼前的時夏星也在笑,不過卻是冷笑,她推開面前的碟子和牛奶,起身就走:「我知道你一直拿我當傻瓜,可明知故問也太沒趣了吧,你以為我是想糾纏你?我不過是想要個解釋罷了,這個理由是你欠我的。」
陸執站起來留她:「你能不能也回答我一句話。」
「什麼?」
「你是真喜歡穆城,還只是因為他像我?」
這個問題讓時夏星倍感屈辱,怒火頓生,連聲音都不禁提高了八度:「真不知道除了混蛋之外,你還有自戀的毛病!穆城一點也不像你,你以為像你這樣不負責任的人這世上還能再找出第二個?」
陸執的眼神只哀傷了一秒,就又恢復了一貫的溫和:「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過的幸福,不過那個人不該是穆城。」
這樣莫名其妙又仿若救世主的語氣讓時夏星恨由心生,直想拿起桌上的牛奶杯就砸過去,終究因為這裡是凱撒,唯恐鬧大了讓穆城知道,生生忍了下來,停了許久,她才平靜下來:「誰是我的幸福不用你來提醒,我再愚蠢,也不至於,在瞎了一次眼之後,再瞎第二次!」
陸執卻恍若未聞,仍在堅持:「穆城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他這個人太不簡單,城府太深,真的不適合你。」
時夏星對他微微一笑:「陸先生,謝謝您的忠告,不過我們好像已經分手了,您知不知道什麼叫分手?分手就是,不管我們之前有多麼的山無棱、天地合,現在也只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陌路,我沒空聽陌生人廢話,您慢用,再見!」
☆、篤定
時夏星說完,只覺得眼眶酸痛,溫熱的液體一齊湧上,再也不敢多停留一秒,轉身就走,手腕卻被陸執拉住。
她回頭看去,對方正微微皺著眉,一言不發地望著她,見到她眼眶中再也凝不住的淚,又彎了彎嘴角,露出了溫和的笑,伸出手替她擦去了還沒來得及滴下的淚水:「你啊,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是這樣,先生氣的那個是你,先吵嚷說狠話的那個是你,先委屈哭鼻子的那個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