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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短暫的沉默後,時夏星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偌大的客廳中迴蕩,竟連一絲起伏也無,儘管手指幾乎將電話握到變形。
穆唯不像穆城那樣會掩飾自己的情緒,語氣中儘是詫異:「你難道一點都不在乎嗎!」
「我怎麼可能只憑旁人的一句話就懷疑自己的男朋友。」
「哎哎,別掛」穆唯急著說「今晚的舞會不如你也過來,我正缺個舞伴。」
「謝謝你的關心和提醒,是是非非我自己會判斷,舞伴你還是另找吧。」時夏星再也撐不住,直接掛斷了電話。
穆唯一說出「未婚妻」,她就已經相信了他,他看起來雖無城府,也不至於會傻到憑空捏造這樣容易戳穿的謊話,更何況,如今細細想來,與穆嫣偶遇時她奇怪的反應,那輛不知送給了誰的賓利以及在她受傷之前,穆城也從未邀請她作為女伴出席好友訂婚宴的不合常理……這一切似乎只有「未婚妻」這三個字可以解釋,其實她早已隱隱覺得不對,只恨太早被人點醒,不能繼續安心地做鴕鳥而已。
時夏星寧願嘲笑自己愚蠢也不願意承認這樣的後知後覺只是因為愛這個男人愛到了情願變傻。
他不肯把自己介紹給妹妹是因為怕她尷尬,此地無銀是因為太緊張她,訂那輛賓利也許是因為要送給某位大客戶,不請她做女伴是因為她說過現階段還是地下戀情比較適合——相處的這區區十幾日,無論怎樣的不尋常她都能找到藉口來替他掩飾。
實在想不出藉口的那些,比如四年前不告而別的他在給自己的字條上寫的那句「對不起,我有個門當戶對、從小一起長大的未婚妻」,比如原來姓陸如今姓穆還裝作不認識她,她自動選擇了失憶般地不去計較。
現在想想才發覺她是多麼的可笑,明明不過是他生活中的一味調味劑,明明想過什麼都不過問地就這樣開心一陣子,此時的她卻仍是喪氣不已。
鎮定了片刻後時夏星撥通了熊小樂的電話:「姐姐,晚上陳越東的訂婚宴,你是不是也有邀請函?」
「當然了,他和大哥那麼好,慶江當然也要去。」
「你是不是不準備去?」
熊小樂哼了一聲:「我當然不去!就算雪雪不要他了,他也得至死不渝!雪雪才結婚一個月,他居然這麼快就和別人訂婚,未婚妻還是陳騙子的好朋友,想想周婉怡終於如願後小人得志的表情我就生氣,說不定陳越東以前的那些要死要活也是虛情假意……」
「等下我烤兩個十寸的栗子蛋糕送過去給你」時夏星打斷了熊小樂的喋喋不休「報酬是你的邀請函,還有今晚把姐夫借給我當男伴。」
訂婚宴她自然要去,只是,絕不能和穆唯混在一起,那樣只不過會將穆城的背叛襯托得更加理直氣壯而已。
熊小樂沒有立刻答應,時夏星還以為她不肯,正要說算了時,又聽到她說:「我們慶江高大英俊頭腦好,還能給你當司機,十寸的太小,十二寸的我才能同意。」
想像著姐夫此刻臉上的幽怨表情,時夏星的心情倒輕鬆了半分:「成交!」
「對了,你想去為什麼不叫穆城,拉慶江幹什麼?」
她沒有力氣再提他的名字,只笑了笑:「我大概下午四點把蛋糕給你送過去。」
打完針後,時夏星請家庭醫生為自己換了塊小一些的紗布,又挑了個頗有立體感的額飾,加上劉海的遮掩,輕易看不出。
她怕傷口被化妝品感染,只稍稍修飾了一下,年輕的女孩並不需要太多脂粉,只要眼睛黑亮,嘴唇飽滿就足以讓人眼前一亮,換上了條菸灰色的晚禮服後,時夏星才發現並沒有合適的鞋子——除了那雙穆城從葉博良那兒搶來的水晶鞋,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穿上了。
一踏上這雙鞋子,整套裝束立即被點綴得生動了起來,果然有讓灰姑娘變公主的魔力,可惜她從來就不是灰姑娘,水晶鞋更不是只有獨一無二的那個人才能穿上。
因為栗子蛋糕的緣故,熊小樂一早就等在了門前,見時夏星拖著箱子,疑惑了片刻之後,便恍然大悟地問:「時小星,你和穆城一定是出了問題對不對!」
時夏星本不想說,無奈熊小樂的性子急不停地逼問,只說了一半兒,她果然就拍了桌子:「這也太欺負人了!連你都敢騙,是不是以為我們家沒人了!我和你一起去!」
李慶江按下了熊小樂:「以前有過流產史,大夫反覆叮囑你要十二萬分的小心,全都忘了?」
「可是我妹妹……」
「她比你聰明,知道怎麼解決比瞎嚷嚷更好。」
熊小樂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那你要記得幫時小星出氣,最好能揍他一頓!」
李慶江雖然覺得十分好笑,卻仍是應承了下來:「放心吧。」
除了對著妻子,李慶江的話一向不多,時夏星更是不想說,一路都沉默地望著車窗外的夜色。
時夏星從車裡下來,遠遠地就看到陳越東與周婉怡並肩站在酒店門前,他本就顯眼,此刻更是奪目,見了她與李慶江一起進來先是一愣,下意識地往大廳望了一眼,復又客氣著道謝。
陳越東與穆城的私交甚好,時夏星與穆城的關係也許旁人不知,他卻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是這一段時間穆城因為生意上的事情和葉博良走的有些近,還把東越想做的項目當作人情禮低價給了博成,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有些微妙,不然看到她時,陳越東的眼底也不會閃過一絲等著看熱鬧的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