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2.妥協
「夠了，夠了，我說夠了！」說著說著，我抱著腦袋突然大叫起來，猛地推開莫臻顛顛撞撞地跑進了浴室之中，將門反鎖起來。我慌忙地打開花灑的噴頭，任由冰涼的水從頭頂傾瀉而下，幾乎是瞬間淋濕了我自己。
我抱著雙膝坐在地上，原本只是低低抽泣的聲音漸漸放大，我放聲痛哭起來，雙手卻緊緊抓著血珠。阿彥，你快點回來好不好，阿彥，你回來，好不好……
過了許久，當花灑被人關閉，接著一雙手用浴巾裹住了我，替我擦著濕濕的頭髮。
我抬起眼睛，朦朧之間，我看著莫臻。
「我記得你討厭打針吃藥，現在已經是深秋了，這麼淋冷水，是不怕了？」莫臻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平靜，看他的樣子，似乎之前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過。
我嘴唇動了動，垂下眼帘沒有說話，卻任由莫臻擦著我的頭髮。
慢慢的，我很小聲地開口：「莫老師，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為什麼……會喜歡我？」
莫臻手中的動作停下，但是很快他又替我擦著身子：「還需要原因嗎？」
「為什麼不需要，喜歡一個人，都是有原因的，就像……」我和慕子彥。最初我喜歡他，是喜歡他雖然表面對我冷冰冰，暗地裡卻在為我付出，我喜歡他，是因為我和他早就訂下了三生情緣，我喜歡他……
或許，喜歡一個人，真的不需要原因。
「你的衣服已經濕了。」莫臻說著，伸手就來脫我的衣服。
我一怔，抗拒地縮了縮。
「月兒，我現在不會碰你，但是你也要乖乖聽話，不要再惹我生氣。」莫臻淡淡地說，「忘了慕子彥，和我在一起。我說過，等處理完這一些事情，我就帶你出國定居。」
這話，莫臻確實說過，但是我卻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接過莫臻手裡的浴巾：「我，我自己來。」
莫臻頓了頓，低頭親了下我的額頭，然後起身離開。
脫下了濕濕的衣服，擦乾身子，卻發現並沒有拿衣服進來。我想了想，最終用浴巾裹著身子，光著腳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臻哥，我……」
一走出浴室，卻沒想到我居然看到了安小熙，而安小熙原本也要和莫臻說什麼，卻在看見我之後，聲音戛然而止。
氣氛莫名地詭異，安小熙望著我，眼中浮現難以置信的神色，但是很快沒去。
莫臻朝我看來，然後對安小熙說：「有什麼事說吧。」
安小熙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臻哥，是關於黑霧的事情。」
黑霧？
我心中一動，卻默不作聲從衣櫃裡取出我的衣服，然後重新走進浴室之中。
走進去以後，我沒有立刻換衣服，反而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我們查到了，黑霧是從深獄海淵出來的。深獄海淵如今的封印越來越鬆動，雖然不至於讓那些被封印在其中的兇狠惡靈跑出來，但是他們卻是提前用黑霧傀儡在陰間探路。不過，黑霧分了兩批，還有一批，暫時查不出來。」安小熙說。
果然跟將臣和我說的一樣。
我想了想，最終換上了衣裳，一直到外面的動靜都沒有了，我才走出去。
房間裡，安小熙確實不在了，不過莫臻卻坐在沙發上，一見我出來，就沖我招了下手：「過來。」
恍惚中，我記得慕子彥也曾經坐在沙發上，挑著淺淺的笑容喚我過去。
我依言走了過去，卻被莫臻伸手攬入懷中，挑著還濕漉漉的頭髮，隨即打開他準備的吹風機替我吹頭髮。我莫名覺得尷尬，但是卻沒有動。
「你換了衣服，想出去？」莫臻邊吹頭髮邊問。
我頓了頓：「我想去找將臣叔叔。」
「你之前不是喊『師父』嗎，怎麼突然改了稱呼？」莫臻問。
「只是，覺得這個稱呼更加親切些。」我當然不會把我和將臣的事情告訴莫臻，只是隨口道。
莫臻也沒說什麼，只是道：「屍祖自從回到陽間之後便在沉睡，你想見他，等他醒來之後我帶你去將家。」
「那小書呢？」如果將臣陷入了沉睡，那雲書呢，雲書現在又怎麼樣？
「一樣。」
我沒有說話了。
「不過，既然你換好了衣服，我帶你出去走走。說吧，想去哪？」莫臻問。
我本來想說不出去了，但是心中卻一動，像是想到了什麼：「夜市，古玩夜市。」
莫臻輕笑了一聲：「看來你挺喜歡逛古玩夜市的。」
「算是吧。」如果不是想要去碰碰運氣，集齊那七把鑰匙，我也不會有這個想法。
接下來就陷入了沉靜，莫臻沒有開口，我也不會主動說話，整個房間只有吹風機的響聲。
走出房間之間，莫臻忽而托著我的下巴深情地望著我：「月兒，我給你時間，我們慢慢來，不過我希望你不會讓我等太久。」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尷尬地撇過頭。事實上，如果沒有慕子彥，我可能會愛上莫臻。但是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如果，愛上了便是愛上了，不會再變。
「大少爺。」一下樓，我就看到之前一直照顧我的下人正好在整理東西，是個忠厚老實的婦女，樊大姐。
「樊大姐，我們今天不回來吃飯，你讓廚房不用準備了。」莫臻說。
樊大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莫臻，頓時一喜：「大少爺是要和少夫人出去約會吧。」
莫臻看向我，嘴角勾著小：「是啊。」
「那大少爺和少夫人玩得開心些。」樊大姐說。
「現在還早，你想做什麼？」莫臻問我。
我搖搖頭，雖說當初帶著將臣在港市轉了一圈，可事實上卻只是沒有什麼深的記憶。
「替你去買幾身衣服還有新的首飾，另外……」莫臻頓了頓，掏出一個戒指盒打開，「月兒，我雖然答應你慢慢來，但你也要讓我看得見你的誠意。」
這戒指，是當初我失去記憶的時候和莫臻到挑的，和莫臻手上戴著的那一枚正好是一對。
我幾乎是下意識就縮著手，但是卻捕捉到了莫臻眼中浮現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