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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笑,四處便狂風大作,笑過之後,女子轉身,用意味深長的眼光看著薄司道:「老朋友見面,咱們也該好好地聊一聊,那個孩子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我原想看看你會怎樣處置他,沒想到,你今日的選擇讓我意外,如果你還想阻止我,不妨到我為你準備的地宮裡來。」
聞言,薄司冷笑一聲:「你這算是邀請嗎?」
女子柳眉一挑,明艷動人,完全不像具妖屍:「就當它是吧,我等你哦。」
女子音落,天空便旋起巨大的氣流,一團團黑雲以排山倒海之勢聚集過來,黑雲之中電閃雷鳴,而此刻,女子微微踮腳,與身後隨從二人騰空而起,瞬間便消失在了氣流當中。
「卿桑,你沒事吧?」
夏婉兒忍著胸口疼痛到他身旁,她欲扶他,卻被他不著痕跡地躲開,他朝她擺手,以自己的力量起身,虛弱道:「我沒事,我還能堅持。」
夏婉兒看他的臉色,哪裡還能堅持,他已是疲憊不堪,眼底卻掛滿寒霜,他要逞強,婉兒也沒有辦法,只能守在他的身旁,安安靜靜的,默不作聲。
女子等人通過氣流消失,薄司心知這也是為他敞開的大門。他不能就這樣讓他們逃走,他欲追上去,這時,顧意跑到他面前,大聲道:「老闆,我跟你一塊兒去!」
顧意眼中滿是堅毅,薄司看他一眼道:「能保護好自己嗎?」
「嗯。」
顧意點頭,他閉上眼,再睜開,左眼已化作玉色,薄司見狀,低頭一笑,似是拿他沒有辦法,輕聲道:「那就一起吧。」
他朝天空甩出符咒,那符咒剛一接觸到黑壓壓的氣流,瞬間發出一陣爆破之聲,然後從那旋轉的氣流中落下一道銀白色的光柱,當薄司與顧意二人同時被光柱籠罩,顧意感到他被捲入了一個滔天的漩渦,他整個人被急流席捲,眼前除了烏雲,什麼都是模模糊糊的,他什麼也看不到。他睜著玉色的左眼,想在黑暗之中尋找薄司的影子,可當兩人進入漩渦,薄司就消失了,顧意等了很久這漩渦也沒停止,當他再一定神,視線卻忽然一片漆黑,大腦也無法思考了。
地上,夏婉兒看著顧意和薄司消失,她十分著急,擔心地道:「意意和薄老闆不知道會不會遇上危險,那個妖屍,我看她一眼就渾身發涼,她一定不會放過老闆和意意的。」
「薄司能帶著顧意離開,說明還是有把握的,他們追上去,也是想阻止那個妖屍。」卿桑咳嗽一聲,幽幽苦笑:「沒想到在我從小生活的村子裡竟然隱藏著這麼大的秘密,如果那個女人說的是真,那我……」
「你不要輕易相信她!」夏婉兒握住卿桑的手大聲說:「她是邪祟,滿口謊言!她的目的,就是要動搖你的信念,破壞你和叔叔的關係,卿家是無名村唯一的玄門,如果你們都被她挑撥了,那她在這就再也沒有威脅,可以為所欲為了!她會吃光無名村所有的人,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啊!」
「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現在,我只想回去,我要當面問我父親,我要問他這一切究竟怎麼回事,那個女人說的重陽之體到底是什麼,這一次,我要把一切都查個水落石出!」
卿桑站起來,視線忽然落到前方的靳言身上。靳言大開殺戒,損耗了許多元氣,後來又被薄司的斬屍符擊中,此刻,他只剩最後一口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垂死掙扎著。他這般虛脫無力,一旦太陽出來,他的身軀就會在陽光中融化,雖然他已殺了那麼多人,但卿桑終究於心不忍。他還記得靳言單純無邪的笑臉,記得他吃麵包時那害羞可愛的模樣,他不該就這樣,不該落得如此淒涼的下場,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在黑暗中等待著死亡的降臨,殭屍一旦死去便是灰飛煙滅,徹底消失,永無輪迴。念此,卿桑做了一個他自己也想不到的決定,這個決定即便是在他日後的人生中想起來也覺得非常匪夷所思,這是他第一次打破自己的信念,給他以後的想法帶來了巨大的影響,他的三觀顛覆,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重點是,他並不後悔。
卿桑拖著狼狽的身體來到靳言面前。他扶起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他用道力將自己的皮膚割破,瞬間,絲絲鮮血從傷口處滲透出來,很快便如水流一般朝著靳言的臉頰淌下。
「卿桑,你幹什麼!」
夏婉兒驚叫一聲撲到他身旁,她看著卿桑的血液滴落,忍不住猛地拽過他的手腕:「你幹什麼呀,你是個人,能這麼流血嗎?你沒看過電視裡那些割腕而死的人嗎?」
卿桑把手抽回來,他把血液對準靳言蒼白的嘴唇,血液一滴滴落下,從少年的唇縫間溢出,順著嘴角淌下,卿桑皺著眉,沉聲道:「這是救小言唯一的辦法,殭屍有血就不會那麼容易死,我先讓他活下來,再帶著他,我們一起回家。」
夏婉兒一驚,從未想過卿桑有朝一日會想去解救一具殭屍。他對待邪祟從不心慈手軟,從來覺得任何魑魅魍魎都沒存在的必要,正因如此,他才會以一個驅邪師的身份而自豪,因為是驅邪師懲治了那些留戀人世的邪惡力量,可是今日,他居然為了小言,他寧可用自己的鮮血作為食物,他希望這個孩子能夠活下來,哪怕他的身軀已經死去,他已成為了一具冰冷的殭屍,他很清楚這點,但他依然願意讓他甦醒。
這一刻,夏婉兒對卿桑有了一種好像從來不曾了解,從來不曾真正認識過的陌生感覺。她能明白卿桑的心情,卻還是覺得非常擔心:「可是,小言殺了那麼多人,他還對你我出手,他現在,也算不上無辜了,你又能為他做些什麼呢?你讓他醒過來,他又發狂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