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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大眼睛看著他,臉上,還涓涓冒著血。
一滴一滴,落到地面。
還是那身破爛的公主裙,身上全是腥臭味,腳下滲著水。
她綻開笑容,牙齒白白的:「大哥哥,你不開窗,我還是有辦法進來喲,嘿嘿……」
顧意往後退,一轉身,那女孩又站在了他身邊。
她仰起臉,看著他,單純無邪:「大哥哥,你真的願意帶我回家嗎?」
顧意深深呼吸,說:「大哥哥不知道你的家在哪裡。」
「你不知道?你怎麼可以不知道?」
小女孩的頭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圈,語氣森然:「說話不算話,你該死!」
小女孩的臉突然變得陰狠惡毒,她張大嘴,血液從口腔中噴薄而出,面容扭曲可怖。
顧意想到抽屜里還有薄司給的驅邪珠,他快速跑到桌前,打開抽屜把驅邪珠捏在手裡,他欲將珠子打向小女孩,可一瞬間,一個哭泣的聲音從他心底泛起:「救命……救命啊……不要殺我,救命啊……」
顧意手上的動作一頓。
這時,小女孩旋轉跳躍,朝他步步逼近。
驀地,顧意床頭的一個小盒子發了光。
那光是純淨的白,盒子打開,一顆晶瑩的石頭懸浮起來。
顧意一怔。
那顆石頭,是白諾。
她在保護他。
小女孩很忌憚那抹白光,她本就遍體鱗傷,轉身想逃時,顧意的房門打開了。
站在門外的人是薄司。
他感應到白諾的動靜,覺察到了顧意房間的異常。
小女孩在薄司手裡吃過虧,這會兒見到他,嚇得僵硬了幾秒鐘,再想跑時,薄司眼睛一眯,那窗上設了結界,小女孩剛一碰上,便渾身冒煙,叫得好不悽慘。
「啊……」
小女孩撕心裂肺地哀嚎,「救命……大哥哥,大哥哥救救我,大哥哥救救我……」
薄司冷笑一聲:「神仙也救不了你。」
他伸手,小女孩的身軀猛地從那結界上彈開,直直地飛向他的掌心。
薄司狠狠地掐住了小女孩的脖子。
他掌心燃起深藍色的火焰,小女孩承受不了,慘叫連連,她眼中滲出血水,艱難地望向顧意,她嘶啞求救,嘴唇也變得血紅:「大哥哥……大……哥哥……」
薄司眼神冰冷,掌心更加用力:「你叫他老祖宗也沒用,今晚酒店,我沒讓你灰飛煙滅,居然敢闖到我家來,你以為你還跑得掉?小鬼一個,大爺馬上送你回家!」
「老闆!」
顧意上前,按住他的手。
薄司側首,瞪著他:「你別告訴我,你心軟了。」
如果她是之前凶神惡煞的樣子,顧意絕對不會心軟,可現在,她是孩子的模樣,孩子的聲音,她流著血淚,苦苦哀求他救她,這,顧意實在沒法不心軟啊。
雖然知道薄司可能會生氣,顧意還是硬著頭皮道:「老闆,她還是個孩子,放過她吧。」
「她還是個孩子!?」薄司被他氣樂了,「是孩子就可以為所欲為?她已經變成惡靈今晚她還差點殺了你們,你小子,對待這種東西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
「我再也不找大哥哥了……放過我吧……我只是想回家,太想回家了而已……」
小女孩還在求饒。
顧意看著薄司。
薄司瞪著滿臉是血的小女孩,良久,他把心一橫,鬆開手。
窗戶的結界解除,小女孩轉身化為一道鬼影,迅速穿過窗戶,消失在了夜色中。
平靜後,透明的石頭重新墜入盒中。
盒蓋「啪」一聲蓋了下來。
安靜地躺在床頭。
顧意開口:「對不起,老闆……」
「沒什麼對不起的。」薄司靠在書桌,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道:「那小鬼膽子挺大,知道我在這,還敢到這來找你。」
顧意抱歉地說:「是我把那惡靈引來的,今晚,我在酒店遇到她,還以為是哪家走丟的小孩,就說可以帶她回家,她記住了這句話,所以才……」
薄司看著他,道:「不要輕易對鬼許諾,鬼是執念形成,說白了,它們都是一根筋的單細胞物種,尤其是小孩子,你說什麼,它們便記什麼,你要是做不到,天涯海角它們也要殺了你。」
「那孩子只是想回家而已,如果,我能找到她的家……」
薄司輕笑:「算了吧,那小鬼已經說過,不會再來找你了,別管太多閒事,下次她若再來,我一定讓她灰飛煙滅。」
顧意直勾勾地盯著他,問:「老闆,你對鬼怪究竟是怎樣的態度呢?」
薄司喝水的動作停了停:「什麼?」
「卿先生和婉兒他們的立場很明確,就是要捉鬼驅邪,幫助活著的人們,可老闆你卻很矛盾,你會放過鬼魂,你說,這世間的事,有因才有果,既然鬼魂存在,就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可對於上次的野鬼,還有今晚出現的小女孩,你又能說殺就殺……」
薄司看著他,笑了:「這算什麼矛盾,這是人的本能,鬼不犯我,我不犯鬼,有些東西都跑到我家挑釁來了,難道我還要笑呵呵地招待它嗎?別開玩笑了,對待那些魑魅魍魎,我只有一個態度。」
「什麼態度?」
「看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