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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疲憊,本以為可以立刻入睡,但他錯了,他雖和薄司住在一起,但同床共枕的次數畢竟是少,之前在小屋,因為情緒緊張所以他也並未覺得有什麼,這會兒躺在軟床之上,心情又放鬆下來,顧意覺得,薄司對他的影響又開始了,例如現在,他明明很困,卻睡不著覺。
薄司的呼吸沉穩均勻,應該是睡著了。顧意睜著眼看他,想到和薄司相遇,到現在發生的許多事,他感慨萬千,卻在心中連不成一句完整的話。
窗外沒有天黑,可因為拉著窗簾,房間內除了淡淡的呼吸,一片寂靜,顧意朝著薄司的方向側臥著,他凝視薄司的臉,他的線條因為睡著而變得沉穩柔和,他的眉宇就像捉摸不透的山巒,他的鼻樑挺拔,下面,是總是對他毒舌且不饒人的薄唇。
這樣的老闆,不知道在世間活了多少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來歷,甚至,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
他性格糟糕,嘴巴又毒又壞,但那是不是說明,這麼多年,其實從未有人真正走進過他的心。
他多希望他可以。
如果可以,他想永遠陪在他的身邊,耗盡他作為人類的壽命,即使當他老去時,老闆依然年輕,他想,他也不會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
「看夠了嗎?」
正當顧意出神,薄司的眼突然動了動,然後睜開,那雙深邃的眸子,正迎上顧意來不及收回情感的視線,他有些窘迫,一時間紅了臉頰,想給自己找藉口都找不到,只能尷尬地移開目光,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老闆,我……」
薄司瞪著他,那黑眸里潛藏的笑意和溫柔一閃而過,他揉著他的短髮,呼吸輕盈,嗓音低沉,頗有幾分顯而易見的寵溺:「昨夜就沒睡好,現在還不休息,晚上他哥的宴會要是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應付。」
顧意怔了怔:「宴會會出事?」
薄司唇角一勾,道:「我只是猜測,沒出事當然最好,只是,這山裡的風水很奇怪,讓我有隱隱不舒服的感覺,我覺得,卿氏集團的員工失蹤,和無名村裡的村民失蹤,可能都是一回事。」
「是同一個東西在作祟嗎?」
顧意疑惑,「可是,無名村離卿氏集團那麼遠,怎麼會……」
「那只能說明那個東西就是針對卿家。」薄司壓低眼眸,說:「說不定,員工和村民的失蹤,只是受了卿家牽連,像你說的,既然那麼遠都能同時出事,那那個東西,很可能就隱藏在卿家,而且,卿家便是它仇恨的源頭。」
「卿先生一家也是驅邪師,什麼東西,會連他們也沒有辦法?」
薄司輕笑,說:「這世間除了鬼怪,還有許多咱們沒見過的東西,他們是驅邪師,但也只是普通的人類罷了,而且,我說了我剛只是猜測,具體如何,還要看後面的發展,這個卿家老宅,從一進來,我就感覺怪怪的,只怕出事,也是遲早的事情。」
第89章 宴會
「哥,你見著卿桑帶回來的那個朋友了嗎?長得好帥呀!」
凌亂的畫室,卿婷站在卿宇身旁,一臉花痴。
卿宇了解這個妹妹,放下毛筆,微微一笑:「所以呢?」
「哥,今晚的宴會,你能不能幫我化妝啊?」
卿婷湊上了前,靠在卿宇耳邊,一張微笑討好的臉。
「怎麼?」
卿宇側頭,看了看她。
「我想認識卿桑的朋友,哥,這個忙你一定得幫我。」
從小到大,卿婷很少對卿宇提要求,看來這次,她是認真的。
沒錯,整個卿家老宅,卿宇不僅畫技非凡,化妝術也是一流的。
他化的妝,連頂級的化妝師也難以超越,或許因為畫畫和化妝本就有異曲同工之處,卿宇在繪畫上的天賦,同時也很好地體現在了化妝之上。
最早發現這件事的人就是卿婷。那是她十幾歲的時候,也是為了一個心動的男人,她化了很多次妝,找了很多人幫忙,可就是覺得,無論怎樣的妝容都襯托不出她的美,更配不上她的裙子和高跟,她本就長得不錯,卻希望自己能更加完美無瑕,就在她心急如焚時,卿宇推著輪椅緩緩來到她的房間,說:「婷婷,我來幫你化。」
卿宇雖身有殘疾,卻用他那雙修長靈活的手,化出了一張卿婷自己都無法超越的完美容顏。
卿婷被鏡中的自己美呆了。她無法想像自己居然可以這麼美。那一瞬的她,有著前所未有的驕傲與自信,而事實,她也確實憑著自身的美貌征服了她所心儀的男人——雖然短暫相處過後,她覺得那個男人也不過如此,一切變得索然無味。
但是那天,無數人為她傾倒的場景卻是她一生難忘的,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高高在上,被人用驚艷目光注視的感覺,即便中間夾雜著女人的羨慕和嫉妒,那也不過是在她膨脹的虛榮心中多多增添了一些養料,她很受用,甚至享受,欣賞這種自己如驕傲孔雀般的感覺——可惜,這種感覺,她目前只體會過那麼一次。
卿宇自那過後再不給她化妝了。他說,他只喜歡畫風景,並不是一個專業的化妝師。
所以那晚的驚艷,在卿婷的記憶中,也就只能成為一個美夢了。她固然很美,但那晚的完美是卿宇加持給她的,是卿宇親手賦予她的,沒了卿宇的妝,她不過也是個凡身肉體,美得平凡而大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