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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文清,你誤會了,沒有什麼不方便讓你知道的事。”梁中原急忙解釋,“其實這次去蘇州,是去向宛如提親。”
梁中原口中的宛如,亦是他的大學同窗。
而就在梁中原把話說開之後,有那麼一瞬間,方文清的表情變得十分古怪,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情緒,不過很快的,這種表情就被他的笑容所代替,梁中原是一點也沒有看出來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原來是去辦喜事,中原,這次我真是要恭喜你了!”方文清笑容滿面地說。
“謝謝文清,希望我和宛如成親那天你也能來喝我們的喜酒。可惜,現如今我確是太忙,暫時無法抽身去蘇州,無奈只好把提親的事情延後了。”梁中原說完這些客套話之後,忍不住試探著問道:“文清,你沒什麼事吧?”
對別人來說,突然而來的這麼一問,實在是突兀地教人無法理解,不過,對方文清而言,他心裡是十分清楚梁中原的意思。
“中原,你不會以為我在吃醋吧?那都是過去的事,我又怎麼還會記在心上?你就放心吧,我是真心祝福你們。”方文清話中所指,是大學時候他也曾經瘋狂喜歡過宛如,只不過,宛如最後選擇的是梁中原。
“那就好!”聽方文清如此一說,梁中原就像放下了一塊心頭巨石,“對了文清,你這趟回蘇州,不知道可否幫我個忙?”梁中原說著,從上衣口袋裡抽出一個信封,上面寫著宛如的名字和地址,“幫我把這封信交給宛如。”
方文清接過信件,看了看後說道:“當然沒問題,我一定幫你轉交給宛如,你就放心吧。”
就在此時,那個叫阿輝的夥計走進來,通知他們飯菜已經準備好,於是他們就一起去了隔壁廂房用飯。
三
自從和方文清別離後,轉眼便過去了一個月。
照理來說,宛如給梁中原的回信,應該早就收到。偏偏,蘇州那邊,一直杳無音信。
似乎是預感到出了問題,梁中原終於決定,無論如何,他要親自去蘇州一趟。
就在一切打點妥當之後,十分意外的,梁中原卻在這個時候收到宛如的回信。迫不及待地,他便拆開了黃色的信封,出乎意料,裡面的信紙,竟只有寥寥幾行字跡。
像是怎樣也看不夠,又似根本看不懂信中所言一般,梁中原對著那幾行字,反反覆覆地看了又看。直到最後,把他的心徹底看碎了。
“不可能的,宛如,我的宛如,她怎麼會嫁給了方文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些字,明明是宛如的筆跡,她為什麼說是我負了她?為什麼?為什麼……”原來,在宛如的那封信中,那幾行字跡寫的是——如你所願,已與方文清結為夫婦,最終你還是負了我。
在一聲十分悲痛的吶喊之後,從梁中原的口中,竟噴出一大口鮮血,隨即他的雙腿癱軟下來,整個身軀也跟著摔倒在地。這一幕情景,實在來得太過突然,著實驚呆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楊大夫,中原他怎樣?”才剛替昏迷中的梁中原把完脈,梁中原的母親溫氏便迫不及待地向楊大夫詢問。
“梁老爺梁夫人,恕在下無能。”楊大夫搖了搖頭,似乎在告訴梁孟德夫婦,他們的兒子,情況不容樂觀。
“怎麼會這樣?中原他不過是看了一封信,又怎會這麼嚴重?你會不會看錯?”一直在房內不停踱步的梁孟德,聞言亦不禁停下了腳步,他根本不敢相信楊大夫會說出這樣的話,“楊大夫,你是全上海最好的郎中,無論如何,這次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我的兒子。”
“梁老爺,令郎的病是因為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一時想不開,急火攻心所致。剛才我替他把脈,脈象顯示,他的心跳非常微弱,求生的意志也很薄弱,只怕……”楊大夫根本不需再往下說,所有人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中原,我的苦命兒,求求你趕快醒過來!娘不能沒有你!”溫氏愛子心切,聽見楊大夫竟說出這麼一番話,哪裡還忍得住,當下便撲到兒子的身上,號哭起來。
四
梁家上下,完全被一股悲傷的氣氛所籠罩。
白色的對聯、白色的燈籠、白色的蠟燭、白色的衣服、白色的鮮花,一時間,梁家上下似乎只剩一種顏色——那是一種不祥的顏色。
靈堂已經布置好,梁中原的遺像被掛在靈堂正中的牆上,冷冷地望著每一個走進來的人。痛失獨子的梁孟德夫婦仿佛在一夜之間白了頭,兩個人看上去都比過去蒼老了許多。
梁中原的棺木,端端正正地擺放在靈堂正中位置,無數的親朋好友,紛紛前來送別這位英年早逝的梁家少爺最後一程。
靈堂內,哀樂聲、嘆息聲、哭泣聲此起彼伏,一幅十分悲涼的景況。
而在靈堂外面,突然闖入一隊人馬。與整個喪禮十分不協調的,那些不速之客,竟然穿紅掛彩,敲鑼打鼓地走進來。如果不是隊伍中根本沒有花轎,真要懷疑是哪家新人舉行婚禮,冒失地走錯別人的家門。
人群中,為首的是一個與梁孟德年紀相當的男人,此人竟是大名鼎鼎的上海富商,人稱何員外,作風頗為霸道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