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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不松腳,也完全沒有要迴避的意思,鬼差臉色陰沉,喝道:「小子,你不過是個小小的陰陽代理人。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大門大派的弟子?少管閒事,要不然我連你也一起收拾了。再說了,一個小小女鬼的生死和你有什麼關係?別狗拿耗子!」
其實說心裡話,我和這厲鬼的想法是一樣的,何必去多管閒事,這女鬼和我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幫她為何?
「師……大師,還是算了吧,不過是個逗留在人間的女鬼,又何必去管她的生死?而且鬼差辦案也是應該,陰陽代理人不過是溝通陰陽之人,也不過是配合鬼差辦事。既然鬼差現在出手抓了女鬼,我們還是算了吧……」
我實在是不希望發生衝突,這可是羅切特給我創造的噩夢,要是真動起手來,保不齊會出什麼簍子。而且在我看來,也根本就不用理睬這女鬼的死活。
人性都是自私的,我身染紅塵之氣,卻在潛移默化之中變成了紅塵之人。
「不行!」
卻沒想到師傅竟然果斷拒絕,一把將吉他箱按在了地上,開口義正言辭地說道:「誰說我們陰陽代理人就是溝通陰陽之人,溝通陰陽是我們的工作之一,但是在我看來,陰陽代理人肩負著更重要的責任,我們是靈異世界的守門人,我們站在陰與陽之間,卻也站在大門大派和黎明百姓之間。在你看來這不過是一個女鬼,但是它曾經為人,投胎轉世之後也可為人,也是一條生命。既然沒犯大錯,就該受到保護。人活著的時候被稱為人,人死了之後被稱為魂,人少不了魂,又有什麼區別?而且,我既然已經答應了它要送它入輪迴,就會做到!鬼差,給我放了它!」
說完,師傅打開吉他箱,赤霄寶劍化作一道紅光沖了出來,鬼差一見赤霄紅光頓時嚇了一跳,鬆開黑色鎖鏈,向後跳了幾步,從腰間拔出了鬼叉對著師傅喝道:「人類小子,好膽!敢和老子動武是吧?先滅了你!」
鬼差怒極,旋轉手中鬼叉刺來,帶出一片黑色怪風,師傅向前踏了一步,赤霄寶劍上挑,接著紅光一閃,和鬼叉碰了一下,只聽見「鐺」的一聲,鬼叉斷裂,在華夏寶劍面前這法器真不是對手。鬼差大吃一驚,看著斷裂的鬼叉臉色也更加難看,直到師傅不好對付,還有封鬼葫蘆在身,冷冷喝道:「小子,你等著,今天你惹了我,就別想有好果子吃!」
說完身子如同精怪一般往地下猛地一鑽,消失不見。
師傅舉著赤霄寶劍,將黑鎖劈斷,站在女鬼面前輕嘆一聲說道:「這樣你也該明白了,在此地逗留是沒有好結果的,像你們這樣沒有法力,沒有靠山的陰魂,都是這些鬼差捉來充指標的,我先將你收入葫蘆內,今夜子時找機會送你入陰間……」
女鬼拜倒在地,連連磕頭,倒是也能分的清誰好誰壞。
收了女鬼,正要走出去的時候,我忍不住問道:「大師,你就不怕鬼差陰司報復?還是你本事高強,不怕報復?故而有恃無恐,為何不能稍稍退步?」
師傅一愣,回頭望著我道:「你不用叫我大師,我叫端木森。至於為什麼一定要幫這女鬼,我只能說每個人的價值觀都不一樣,我的價值觀是我師傅從小給我灌輸的,又或者說是我從小耳濡目染。這個世界很多人說沒有對錯,我只能說那是因為你知道堅持對的就會吃虧。很多人闖紅燈過馬路,你不闖,就被大家看成是異類,還要等上好一會兒才能過去。但是闖紅燈不代表是對的,只是沒人堅持。我雖然沒那麼死板,可是有些事在我看來還是該堅持的。比如,信守承諾,比如,幫助弱者。」
說完,他拉開門走了出去,我站在門口,忽然有了幾分沉思,我小時候師傅總是很忙,很少對我促膝長談,說實話,我雖然不怨他,可是他自己也經常說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師傅。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認為只有力量才是堅守一切的依仗,當然,的確也是如此,但是如果沒有力量就該退後嗎?
「端木……端木森……如果你沒有這份本事,還會衝上去救那女鬼嗎?」
我直呼師傅的名字,很不習慣,可總不見得直接喊他師傅吧,所以彆扭了半天才說出口。
他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會!」
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以為這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話,但是我知道,他沒有撒謊。十七歲時候的他還沒有踏入黑暗,那時候的他溫暖而乾淨,善良而正義,卻不愚笨。即便沒有赤霄寶劍,即便沒有鬼紋護體,即便沒有外面那一群好友相助,即便他手上只有一張鎮魂符,他還是會衝上去救那女鬼,這就是我的師傅,這就是端木森……
「這些年,難道,我都錯了嗎?」
我低下頭,輕聲自語。
夜裡,師傅的住處,大家都聚在一起,周易奇怪地看著我問道:「你咋還在這裡啊?」
「是我讓他來的,正好讓他看看送鬼入陰間的場景,他有靈覺而且對這些事情很好奇,要是可能的話,以後培養成新的陰陽代理人也好。」
師傅開口說道,眾人才點了點頭,旁邊的木樑純子一邊喝酒一邊勾著我的脖子,湊的我很近,笑嘻嘻地說道:「聽說你今天看見女鬼一點都不害怕?看見鬼差也很鎮定,真的假的啊?小時候就見過嗎?」
我一愣,自己壓根就沒注意到這個問題,自己看這些鬼差,厲鬼什麼的都習慣了,連偽裝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