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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真的沒有想到一見面您就讓我離開,我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被您當成了負擔,我那時傷心極了,因為心灰意冷才一走了之,直到最近知道您並不是我的生母,我才發覺自己實在是太荒唐,才明白自己是怪錯了您。對於墨馳,我唯有用一生來補償。」
聽到這些,楊瑞琪十分震驚,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動了惻隱之心,周穎柔的性格她不是不了解,那些年姜僑安受的委屈不用想也能猜到有多少。
楊瑞琪還記得起姜僑安小時候的模樣,十分聽話乖巧,連哭鬧的時候都極少,從來不似時墨馳那樣讓她處處費心。她偶爾下班的早,同保姆一道去幼兒園接她回家,遠遠地就能望見她高興地揮手叫媽媽。
她爸爸那時的脾氣不好,即使她一再忍讓,也偶有吵架的時候,姜僑安才三四歲,就會哄她開心護著她。
那些黯淡無望的日子裡,這孩子的確給過她不少溫暖和安慰,只是有些怨恨又豈是一點小小的溫暖就可以平復的?姜僑安的存在,於她來說,本就是一種難言的刺傷。
她不肯被人看輕,竭力遮掩心中的委屈,忍著眼淚強顏歡笑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楊瑞琪想,血緣真是可怕,即使時郁潔一天也沒有帶過自己的女兒,姜僑安的一顰一笑中,姜僑安畫出的設計圖裡,竟然也能看出母親的影子。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時拓進或是別的時家長輩見到她。
楊瑞琪還在考慮如何措辭,又聽到姜僑安說:「我不知道我哪裡做錯了才惹得您這樣不高興。我爸爸就算不太顧家,但也絕沒有做過任何虧心事,他同周穎柔的婚姻,根本不能簡單的分出對錯,我並不覺得我的家庭有什麼不光彩,時叔叔應該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一定不會為了個人的憎惡犧牲兒子的幸福。」
聽完這些,楊瑞琪稍稍柔軟了一些的心再次冷硬了起來,正要開口,包里的手機卻響了。
掛上電話,她只得起身告辭:「你沒有哪裡做錯,我說了,我全是為你好,並不是不高興。這裡面的緣由一時半刻解釋不清,小馳的爺爺奶奶剛下飛機,正急著找我,晚些我再同你慢慢說吧,我來找你的事情不要讓小馳知道,更不提什麼當年的前因後果,他正為了他爸爸的病心煩,工作壓力又大,有什麼我們私下說,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再給他添亂,可以嗎?」
「這是當然,我分得清緩急,怎麼會那樣不懂事。」
聽到這一句,楊瑞琪才終於稍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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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墨馳打來電話的時候,姜僑安正坐在沙發上發呆,聽到她忘記做飯,他自然要抱怨:「你!我推了應酬餓到胃疼等你到現在,你居然什麼也沒做!」
「你再等一等,我這就開始做,一個小時內便可以送過去。」
他聽出她的聲音不對,立刻問:「怎麼了你,誰給你委屈受了?」
「哪有,剛剛看了部特別煽情的電影。」
「什麼?你顧著看電影才忘了送飯過來,我早就知道你不把我當回事,你等著,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時墨馳氣得咬牙切齒。
「你要是等不及,我就先買現成的送過去,晚上你下班回來再多做幾樣你喜歡的。」
「不用,我等下讓助理去買,現在已經快一點了,我兩點有個會,你不用來回折騰」他頗不高興地哼了一聲「我一早就把你要來送飯的事兒炫耀了出去,這下好了,又得被雍戈笑話沒人待見了。」
姜僑安笑出了聲:「雍戈哪有你說的那樣無聊。他要真笑你,下次咱們再一起見到他,我就隨你打隨你罵,讓你以後能在他面前吹噓自己如何如何了不起,可以把女朋友訓練成畢恭畢敬的舊社會丫鬟,多不容易。」
時墨馳豈會聽不出她的諷刺:「你當我傻呀?我儘量早回去,如果四點可以下班,就陪你一起去超市。」
放下電話,姜僑安便開始煮粥,他的毛病最最多,倘若下午的公事不順利,一定會拿午飯沒吃好說事兒,回來不定怎麼折騰她。
米已經提前泡過,不到半個鐘頭,粥和蘿蔔乾便都可以出鍋,剛剛裝到飯盒裡,穆因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客套了幾句,他便直入主題:「我聽說時拓進正在找你,你和時墨馳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沒有,他找我幹什麼。」
「不清楚,有個朋友過來出差,我去接機,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突然問我知不知道姜家的姜僑安如今在幹什麼,說時拓進想見你,託了他父親找你的聯繫方式,我沒和他提過我們很熟,他應該是因為你和我妹妹的關係不錯才這樣問的。」
「謝謝你,別告訴他。」
「……」穆因終究沒刨根問究底,只說「有什麼要幫忙的記得隨時來找我。」
姜僑安想,原來楊瑞琪並沒有把過來找自己談話的事情告訴丈夫,大概她是不想拿這些去煩病人吧,既然時拓進這樣介意爸爸,楊瑞琪不願意讓他知道她與繼女私下還有聯繫也是正常的,時拓進急著找自己大概同樣是為了她和時墨馳又在一起的事兒,他尚在病中,她還是躲著不見,避免去刺激的好。
姜僑安趕到時墨馳的公司時,不過兩點過半。她本以為時墨馳正在開會,便去他的辦公室等,誰知道正巧遇到他的秘書。
「中午總接了個電話便說有急事要離開,連我買來的飯都沒吃,剛剛才打過電話回來,讓我跟雍總說他有事兒走不開,就不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