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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瑞琪似乎十分為難,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許是醉著,他竟然跟我說他們會成這樣全是因為郁潔先不忠……他說,他說郁潔……新婚之夜沒有落紅……還說……」
時奶奶恨得咬牙切齒,錘著沙發的扶手問:「那混蛋還說了什麼?」
楊瑞琪用手撫了撫額頭、又看了眼臉色發青的時拓進:「郁潔與他結婚前小馳的親生媽媽剛剛過世,郁潔過去照顧了拓進一個月,因為兄妹倆親密了些,郁潔過去又一直對大哥存著份心,孤男寡女的,所以姜震就疑心郁潔和拓進是不是……還說連別人也講僑安長得不像他,說不定根本就不是他親生的。」
時爺爺覺得實在不堪入耳,拂落了茶几上的紫砂壺,一言不發地甩手回了房。
姜僑安太了解他們的心情,即使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這番言論,即使已經證實了自己與時墨馳並無關係,她此刻仍是如同吞了蒼蠅般反胃。她沒見過母親,不清楚當年的前因後果,不明白父親為何會得出此番言論,卻唯願儘快忘掉、永不提及。
她尚且如此,一手養大媽媽又保守至極的長輩聽到自己的兒子女兒這樣被人議論,又怎麼能夠平靜下來?
「時拓進」時奶奶一字一頓問得格外清晰「你到底幹了什麼?姜震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恬不知恥!我拿性命發誓,和郁潔從來都是清清白白的兄妹而已。」
「你們清白有什麼用!偏有沒心沒肝的東西信口胡編,我們女兒那麼單純,死得那麼早還得背上這樣的罪名!真是命苦」 時奶奶頓時老淚縱橫,指著楊瑞琪就罵「虧你還口口聲聲說拿她當妹妹,聽到姜震說這種話還不一巴掌打到他臉上!要是你早些同我們說,時家能輕易饒了他?」
「我也不知道真假呀,如果不是因為僑安與小馳,我是一輩子也不會往外說的,所以那時我才百般阻撓他們兩個」楊瑞琪也跟著哭,她不知道姜僑安有沒有說別的,乾脆一同解釋「我並不知道僑安有了孩子,如果知道,必定先自己在暗地裡驗過DNA再決定說不說的,這些日子我也很自責,幸好孫子還在,不然……」
楊瑞琪還沒說完這一句,奶奶便氣得渾身發抖,隨手拿起果碟就往她身上砸:「你還敢再說什麼驗DNA!你比那個姓姜也好不到哪去!他隨口編,你就跟著信?你和郁潔那麼多年的同學,和拓進二十幾年的夫妻,居然還不了解他們的品性!也無端地懷疑他們?你會相信這話會疑心他們就已經十分可恨,竟還告訴她的女兒,在她女兒面前往她身上潑髒水!你能這樣想自己的朋友和丈夫,能任由姜震這樣編排他們,我看也沒安什麼好心!也不是什麼好人!」
楊瑞琪沒想到性格溫和的婆婆竟會震怒成這樣,並沒有躲閃,果碟不巧正中她的額角,彈到地上、頓時四分五裂,其中桃仁與腰果散了一地。
見妻子狼狽萬分地用手覆在額角上,指縫裡又漸漸滲出了血,時拓進一時間不忍心,正想過去扶,卻看到時奶奶右手捂著心臟,緩緩地滑了下去,大驚失色間再也顧不上楊瑞琪,一邊扶母親先躺平,一邊吩咐姜僑安立刻叫醫生過來和打急救電話。
時爺爺聽到動靜也趕了出來,雖然家裡有個醫生隨時候著,眾人也難免手忙腳亂,唯有楊瑞琪坐著不動。
到底相處已久,孫阿姨見插不上手,便拿著藥箱過來查看她的傷勢:「呀,夫人您流了這麼多的血,得馬上去醫院縫合傷口的,我先給您止血吧。」
楊瑞琪卻並不領情,打開了她的手,自顧自地冷笑:「人家才是一家人呀,我對他們再好有什麼用,你看到了沒?自己女兒不要臉自己女兒輕賤,卻反罵我不該相信。」
楊瑞琪的聲音並不大,只有孫阿姨聽到,她嚇了一跳,左右看了看,趕緊打斷:「我知道您委屈,可您再委屈這話也不能說呀,先生聽了一定會怪您……」
她只覺得心灰意冷:「都已經動上手罵上我了,還能再怎麼怪?大不了我走,給姜僑安挪地方。」
孫阿姨只是一知半解,便寬慰道:「您這話又從哪兒說起?我看那孩子也不是個壞人,大概是還在氣您那時不同意他們,等想明白您是為了他們就好了。這也就是氣急了遷怒於您,先生對您好,老太太老爺子也疼您,小馳又孝順,以後有了孫子,這日子多順心,這是您自己家,要往哪兒走呀!」
「那是我的孫子嗎,那是時郁潔的孫子」聽到了最後一句,楊瑞琪漸漸回過了神兒「是呀,這是我家,我憑什麼走,憑什麼讓外人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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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墨馳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時奶奶的病情已經穩定,他隔著窗子望了望奶奶,又脫了外套披在姜僑安的身上,轉身去了另一邊的病房。
楊瑞琪想明白後到底跟了過來,時拓進安排好父母便過去問她話。時墨馳見母親的傷口已經包紮過,正一邊輸著液一邊啜泣著同父親說什麼,便暫且退了出來,去找醫生問情況。
「怎麼回事呀這是,我才離開幾個小時,家裡亂成這樣了就?」從醫生那兒回來,時墨馳就坐到了姜僑安的身邊。
姜僑安也正煩躁,她知道時墨馳必定已經了解過了事情的大概,便沒好氣兒地回答:「明知故問!」
沒等時墨馳再開口,她又十分低落地說:「墨馳對不起,你媽媽把對你說的那些話又和你爸爸說了,你爸爸來問我時我實在生氣,聽到他說我爸爸不好,就一時沒能忍住。我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