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死亡陰影
「你到現在還沒有記起我?」程傑微微放鬆了一點,表情有些失落:「也是,你不會費心記住不需要記住的人和東西。但沒關係,我記得你,我一直記得你,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該死的,你到底是誰!」這種無法控制的感覺讓她感覺很恐慌,曲墨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人,冷聲開口:「你到底了解我什麼?!」
「我當然了解你。」程傑慢慢的往後退了兩步,攤開了雙手:「我們從七歲時候開始為組織工作。」
曲墨現在有些不太理智,可也能夠聽出他話里的不對勁,「我們?」
程傑點了點頭:「我不知道你是為什麼會同意給他們工作,但是,我卻是因為你。」
曲墨隱隱的猜出了什麼,身上雞皮疙瘩起了一層。汗毛直豎。
程傑驚嘆了聲:「你還記得嗎?那個時候他們所做的那個交易,他們和另外一個組織交火的那一次,死傷慘重,活下來的只有零星幾個人。我在那兒,你也在。」
「我當時好害怕。槍聲一直在響,我真的害怕極了。」程傑的表情有些瘋狂,瞪得一雙有些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曲墨:「但是我看到了你,那一次死了很多人,而你就在屍體當中站著。一動不動,沒有任何表情,簡直像個藝術品一樣。」
「你沒有感情,不會膽怯,甚至都不會感到疼痛。你太美了。我能夠看得到你眼裡的情緒,你恨他們,你恨那種被別人駕馭感覺,恨那種被別人掌控的生活。」程傑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滿臉的瘋狂笑意:「我也恨。」
曲墨靠在了牆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他給人的感覺很不好,很……恐怖。
「於是我開始瘋狂地往上爬,爬到沒有任何人敢在我的頭上對我指手畫腳,這種感覺真的太棒了。」程傑靠近了點,垂眼盯著曲墨的眼睛:「原本我是被送到工廠的,被人掏出心肝變成賣給別人的貨物的。但是多虧了你,我活下來了。」
曲墨記得他說的事情,能跑了都跑了,最後僅剩下的那些人都受了重傷。曲墨之所以沒走,是因為孤兒院裡的孩子,她知道她要是離開了,她身邊的人一個都活不成。
可是程傑也沒跑,他不在乎多少人會死,他在乎的只有一樣。
「我想變強,我不想要性命隨時被人捏在手裡,我不想要再一次被人送到那種地方,被人綁著任人宰割,我想活著!」程傑眼神忽的變得有些冷:「我知道他們只會要有用的人,你過目不忘。所以對他們來說像個寶貝一樣,而我……我什麼都沒有,我唯一的價值就是身體裡的器官。」
「但是,我讓自己變得有價值了。」程傑猛地笑了起來,「我趁亂殺了一些負責給孩子做『手術』的人,然後取代了他們。」
程傑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很不可思議吧?我當時才七歲,或許他們覺得這很有趣,所以就把我留下了,然後我就開始幫他們工作,我開始把那些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綁在鐵床上。然後切開他們的身體,你知道嗎?聽著他們尖叫很有意思……」
「夠了!」曲墨猛地移開了視線,雙手慢慢的握緊了,「不要再說了。」
程傑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她和自己對視:「跟我走吧,你該大有作為,只要你跟我走,我就給你當年那些人所有的名單,不止是警局的,甚至我的手下的名字。我還能夠幫你殺了他們,我幫你報仇怎麼樣?」
「跟我走吧,你的仇我幫你報。」他靠在曲墨耳邊低低的喊著,蠱惑著她,「你跟我一樣。我們是同一種人。」
「你去死吧。」曲墨冷眼盯著他,聲音低啞:「誰跟你是同一種人?!」
「真的不跟我一起走?」
「有本事你殺了我。」
「我怎麼會殺你呢?我那麼喜歡你。」程傑伸手輕輕的拍在了曲墨的臉上,臉上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你活著對我才更有利。」
也不知怎麼回事,他一直都笑著,曲墨卻覺得只要一靠近他身體裡的血液好像都被凍結了一樣。
他將槍中的子彈全部卸下來了,這才把槍放回了她的手裡,依舊笑的風輕雲淡:「好好活著,別讓我失望。」
等到他離開了,曲墨身上的壓力才卸下了,她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這個人居然這麼恐怖,還一直把他當成了一個小嘍囉。現在回想起來,他隱藏的實在是太深了。
幸好程傑沒有想要傷害她的念頭,不然的話……
一步踏錯滿盤皆輸,她當初還是太不謹慎了,如果當初遇上的不是程傑,而是別的人,她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曲墨慢慢的靠在了牆壁上,後背上生出了一片片的冷汗,後知後覺的有些害怕,她遠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聰明,那麼強大。
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低聲嘆息著。
而在另外一邊,陸延亭跑出了酒店,不住在酒店附近打轉,想像著曲墨會走哪一條路線離開這兒。道路錯綜複雜,裡面的小路很多。
一時間,他也慌了神,沒有半點頭緒,只能夠不停地在小路上走著,期待著曲墨還沒有跑遠。
遠處傳來了一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曲墨下意識地蹲下身躲在一旁,腦袋微側偷眼望過去,見到來人是自己熟悉的人才慢慢的站直了身體:「你來這做什麼?」
「你瘋了嗎?怎麼還在這兒?現在到處都有警察在找你,萬一要被他們抓住了該怎麼辦?」鄧允兒皺著眉頭朝她跑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往前走:「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你覺得是我殺的人?」曲墨聲音清冷,定在原地不再往前走。
「是不是你殺的都不重要,他死了正好。」鄧允兒咬死了牙開口,「重要的是你,現在所有人都認為你是兇手。這不是小事,你還是先離開這兒比較好。」
「你先去躲躲吧,暫時不要回家。」鄧允兒站在不遠處,「車就在不遠處,你先離開吧。」
曲墨垂眼盯著鄧允兒手裡的鑰匙愣了會神,沉默了一會兒才伸手拿過了她手裡的鑰匙,跟著她離開了巷子。
「我先回去了,你……」鄧允兒給曲墨指明了車子的方向,就準備離開,猶豫了會兒才握緊了雙手。臉上的笑容蒼白乾澀:「保重。」
「恩。」曲墨坐在車裡,垂頭打量著腳下的油門和剎車,悶聲哼了聲,專心的回想著之前學習的東西,等到她注意到的時候,窗口邊已經空了。
曲墨收回了視線,擰動著鑰匙。
「砰。」耳邊上傳來了一聲炸響,曲墨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轉過頭望過去。
陸延亭輕輕吐了口氣,伸手敲了敲車窗,沉聲開口:「把車門打開。」
「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不會跟你走的。」
明明兩個人只隔了個車窗,陸延亭卻覺得好像隔了很遠一樣,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清楚她的長相。不過,既然已經找到了曲墨。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她放走的。
他伸手敲了敲車窗,提醒著她:「往旁邊一點,別傷到了。」
曲墨還愣神著,他就猛地從口袋裡掏出個東西,往車窗上邊角處猛地一砸,玻璃嘩啦啦的碎了滿車。
曲墨皺緊了眉頭,咬著牙發動車子,往遠處駛去,好在之前學了兩下,起步時雖然碰壞了兩輛車子,不過很快便適應了過來,她一腳油門踩到底,快速的開遠。
起初陸延亭還是能夠追上兩步的,可是後來就只能夠看著車子慢慢開遠干著急。手臂上被玻璃碎片劃出的傷口火辣辣的疼,傷口一路順著手指慢慢的滴到了地板上。他不甘心就這麼盯著曲墨離開。
他心裡還有疑問沒有問清楚,他還有很多話想要說。
旁邊有誰拎著一大堆的東西走了過來,打開了車門剛要坐下去,卻被人拽著領子拉開了。
陸延亭一手奪過了鑰匙,一手把警官證在他眼前晃了晃:「警察。徵用一下你的車子。」
那人只能夠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盯著陸延亭發動著車子快速遠去,停了好長時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臥槽,到底是什麼情況?!」
理論永遠比實踐簡單,曲墨只能夠保持這麼高的速度開車也有些吃力,可後視鏡里能夠看得到後面有一輛車子緊追不捨著。
陸延亭也不管交通規則了,和她並排開著,將車窗搖了下來:「停車!曲墨,立刻停下來!」
她搖了搖頭,「我不能夠停,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別追了。」
「我有很多的東西要問你。」
「我回答不了。」曲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的路面,聲音低啞:「放我走吧。」
陸延亭咬牙使勁的錘了一下方向盤,刺耳的喇叭聲傳了出來,他換了好幾次呼吸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就當是為了我,停下來吧,你走了,就真的成兇手了。」
「我不在乎。」
「你一個人沒有辦法和那些人打交道,他們無孔不入,你沒有辦法一個人對付他們!我不管你要做什麼,我想要幫你,我不能夠讓你獨自一個人面對這一切。」
陸延亭著急的額角青筋都跳了出來,繞過了對面的車子,「連鄧允兒都是他們的人,你一個人什麼都做不了,停下來,我能幫你!」
「我知道。」曲墨淡淡的開口。
「什麼?」她的聲音太小了,讓陸延亭有些聽不見,他想要問的清楚明白,一抬眼看到了前頭的路況有些著急的朝著曲墨喊著:「停車!你的速度太快了!你轉不過這個彎!減速,快點減速!」
「來不及了。」曲墨轉過頭直勾勾的盯著他,「剎車壞了,她破壞了我的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