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白素
「清遠,我終於可以去找你了。」
驀然,一道素白色的光從我的胸口閃現出來,那一瞬間,我隱約看見一座荒蕪的墓碑,是簡陋的,孤立的,但因為白光實在是太強,刺的我根本睜不開眼睛,可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卻是一個和尚,雖然他的衣著簡樸,上面還打滿了補丁,卻依舊遮不住他的清秀。
和尚正盤腿打坐,從清晨到旁晚,仿若時間對他不過蒼狗一瞬,而當他打完禪後,便起身來到了小湖邊,那不大的湖裡,竟滿滿的都是蓮花,甚是好看,和尚仔細的檢查了一番,確保蓮花們完好便來到了一個青色的瓷盆前,這盆非常的精緻,精緻到跟這和尚的簡樸格格不入,而盆里養著的是一株非常好看潔白的蓮花。
和尚異常認真的檢查這株蓮花,比方才更加的仔細,細心,而他的嘴角帶著微微的笑容,仿若看的不是蓮花,是自己心愛的女人。
「你這般白雅,便叫你白素!」
盆里的蓮花輕輕搖曳,好像是欣喜自己有了一個新名字。
時間白雲蒼狗,年復一年的過去,湖裡的蓮花開了又敗,敗了又開,唯獨盆里的白素開的越發妖冶漂亮。
有一天夜裡,當和尚入眠,盆里的蓮花竟化作一道白光來到和尚面前,當白光消失,竟是一個妙齡少女,溫柔深情的凝視著和尚,和尚感知般醒過來,看見面前的女子不驚也不喜,只是平靜向白素行禮。
白素緊張而慌忙的解釋:「清遠大師,您不認識我了,我是您養的白素啊!」
清遠這才微微露出詫異,但也僅僅一瞬:「女施主既有修為,該好好修煉的。」
白素卻連連搖頭:「清遠大師,我之所以修煉不是想要得道成仙,只是想陪陪您,您一個人實在是太孤獨了,而且您心地這般好,又是一心向佛的高僧,不應該住在這個簡陋的洞裡,應該有一座很好的寺廟,受萬眾敬仰的。」
清遠只是笑了笑。
而在這一夜之後,在這洞旁便憑空多出來了一座恢宏的寺廟,這寺廟和別的寺廟不同,裡面長滿了各色的蓮花,風景也美的跟畫一般,山下的百姓得知,紛紛上來燒香拜佛,更是將清遠視為得道高僧,但清遠卻從不進那寺廟半步。
時間一點點飛逝的過去,知曉這寺廟的人越來越多,而清遠的名聲也越來越大,更神奇的是,每當百姓們有所求,每每總是靈驗的。
「清遠大師,您為什麼不去我給您的寺廟,那裡的寺廟比你這洞好那麼多,為什麼您從來不進去。」深夜,白素來到清遠的山洞,想要一個答案。
清遠只是雙手合十,認真念著佛經。
白素凝視著他那不喜不悲的臉龐,第一次失了平靜,她走到清遠身邊,想要清遠好好的看看她:「你知道的是不是,你都知道的。」
但清遠依舊閉著眼睛,好像什麼都不曾聽見。
白素素來平靜的臉上充斥著怒氣:「你不要裝了,你是知道我愛著你的,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白素憤怒的發火,這麼些年,她無怨無悔的陪在清遠身邊,幫助他所憐憫的百姓,用她那微薄的靈力讓那些願望實現,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想讓清遠看她一眼,可,清遠待她,還不如從前,還不如她不會說,不會動,連人形都沒有的時候。
她不明白,她付出了這麼多,從不敢求清遠喜歡她,希望的就是他在芸芸眾生中多看她一眼,可,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願望,清遠都不願意讓她如願。
她更知道,恐怕清遠早已經將她的嗔痴貪念都看在眼裡,可他就是偏偏不說。
「阿彌陀佛。」清遠淡淡開口,臉上平靜無比。
這一下,白素徹底的憤怒了,她上去就親和尚,一邊親一邊道:「就算你是個和尚,我就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說著就要去脫清遠的僧袍。
清遠一把抓住她的手,平靜的看著她,許久,白素憤怒的甩開他離開,清遠看著她離開的方向,只是道了聲阿彌陀佛。
白素是在清晨的時候回來的,一雙眼睛紅紅的,但看見清遠卻滿臉笑容,好像昨兒個什麼都不曾發生:「清遠大師,我給您做了早飯,快些吃,否則該涼了。」白素將飯食放到清遠的面前,清遠道了聲謝謝,也如什麼都不曾發生一般。
日子就這樣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但有一天,白素的好姐妹卻看不過去,她與白素相識幾年,見白素對清遠總是這般忍耐著,終於看不過去,她是狐狸成精,狐妖一族最擅長的便是狐媚之術,便用靈力給清遠下了狐媚之術,促使兩人有了一夜之情,原本以為清遠的態度會有所改變,卻不想依舊如從前。
小狐狸便讓白素假裝有身孕,騙清遠負責,白素起先不肯,但最終為了能和清遠在一起終究是撒了謊,清遠聽聞,答應贏取白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卻不想兩人成為夫妻之後,清遠待白素卻是相敬如冰,漸漸的,白素終於受不了了,告訴了清遠真相,並讓清遠繼續去修行。
只是白素在離開之前,她在清遠修行的山洞裡,挖出自己的心,將心化作鏡心水留在山洞裡,只希望有一天清遠能站在境心水前,讓她在看看,這一輩子,他清遠是迎娶過自己的。
但時間一年又一年,一直到清遠老死,他都不曾站在那鏡心水前,而一直到清遠老死,白素也不敢公然獻身在他面前,只敢化成一縷清風,一絲香氣,偷偷的來看看他。
清遠死前,囑咐友人將他掩埋在祭生林,祭生林,是一處偏僻而受高僧庇佑的地方,妖魔鬼怪是不能進入的,除非是藉助人身,還必須是有緣之人,若一定要進入,便會受到非人的痛苦和煎熬,而靈力也會大大的折損。
而在這四百年來,白素每年都會去看他,而每一次去看清遠的墳墓回來,她都是傷痕累累,只是今年,她根本沒有這麼多的靈力來到祭生林,若是她自己來,在半路便已經灰飛煙滅了。
「顧蘇,謝謝你帶我來這裡,我終於可以和他同穴而眠了。」面前又是一片黑暗,但那女聲卻異常柔軟。
只是現在,我沒有那麼的害怕,對於此時此刻的處境,我大概也是明白了這到底是這麼一回事
突然,那女聲的聲音充斥著恐懼:「你快逃吧,它已經來了,它一定會殺了你的,一定會的。」
我一愣,不明白白素在說什麼。
白素卻又話鋒一轉,仿若在說胡話:「你不是愛軒轅爵嗎,你快告訴他,要是再不告訴他,你就來不及了。」
這一下我徹底愣住了,可四下里卻驀然無聲,只剩下一片黑暗,安靜到只能聽見我自己的呼吸聲。
我睜開眼睛,太陽光刺眼的照射下來,我有一些恍惚,難道我所見的只是一場夢,可當我看清楚我身處何地,我這才清醒的意識到,那根本不是一場夢,我昨晚所見的那一切都是真的,那些幻想是白素死之前出現的記憶,那些記憶正是她和清遠的點點滴滴。
原來,白廟寺千奇百怪的傳說,真相竟是如此。
我站起身,凝視著面前的墳墓,以及綻放滿了墳墓的妖冶蓮花,微笑,白素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如她所願了。
只是昨晚白素的話迴蕩在腦海,軒轅爵的面龐也浮現在腦海,那些我跟軒轅爵的點點滴滴,從年幼一直到現在,我才驚醒,其實,在很小的時候,軒轅爵對於我而言便是特別的,只是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何況那時候還有曲裳姐姐,更是不曾往那一方面想,可現在想來,我倒是真的愛慘了軒轅爵。
看著這綻放了整篇墳墓的蓮花,我驀然下了決定,是啊,既然我愛軒轅爵,我就該讓他知道,不管他愛不愛我,但我愛他,便是我的事情。
霎那間,我只覺得我的世界驀然一片光亮,還有欣喜,我轉身往回跑去。
爵哥哥,你等著我。
這麼長的路,因為興奮,我根本不曾停,竟一口氣跑到了客棧,老遠,我就一眼看見了正好走出來的軒轅爵,他穿著一身墨色的袍子,上面用金絲繡的飛龍在天,好不素嚴。
我笑,我的爵哥哥果然是生的好看的。
軒轅爵也看見了我,我沖他高興的喊道:「爵哥哥。」
軒轅爵挺住步子,好似等著我跑過去,我氣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想要說話,卻不能控制的大口大口喘氣。
「去哪了,怎麼跑成這樣。」軒轅爵微微蹙眉。
我一邊喘著氣,一邊沖他笑。
「笑的真醜。」軒轅爵道。
可我卻高興的不得了,我想,是因為我終於豁然開朗了,今兒個,我就要用最大的聲音告訴軒轅爵,我愛他,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便愛上他了。
「爵——」可當我剛說了一個字,嗓子卻好像被人捏住一般說不出話來。
「喘完氣在說。」軒轅爵道。
「爵——」可當我再次開口,依舊只有半個字,後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我想應該是剛才跑太急了,所以才會這般,休息會兒便會好了,可當我氣也不喘了,我剛開口,竟是毫無聲音。
這一下我著急了,捏住我自己的嗓子,試圖說出話來。
而在這個時候,暗衛走到軒轅爵身邊,在他耳邊輕語,軒轅爵的臉色微變,對我道:「你先回去休息,我馬上回來。」
走了兩步又回頭對我道:「多喝些茶,不許再跑了。」
「——」我伸出手想要阻攔,但軒轅爵已經走了,可不管我怎麼試圖講話,就是什麼聲音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