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攜鬼妻大亂鬥(四)
在陸冰兒詆毀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和陸絕到了這裡,但是陸絕示意周圍人不要出聲,他們是從外圍人群中悄無聲息的進來的。
所以她很清楚的看到了,在陸冰兒說自己的時候,古情在那一瞬間,臉色瞬間轉冷,眸底頓時冒出一抹狠絕的神色。
唐瀾因為能見人魂魄,知人心,會人意,非常善於察言觀色。
更何況,她是陸家養女,寄人籬下的人,往往在觀人臉色方面更勝一籌。
也正是因此,她看得出,古情當時瞬間的反應,多麼的真實。
而唐瀾和她接觸以來,雖知道古情性子活潑看起來開朗友善,但唐瀾知道,一個活了這麼多年的人,和她所經歷過的事,她骨子裡,其實是不關心任何人的,不是不關心,是不想關心。
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去生活,對任何事都不去在意。
可是剛剛那一瞬間,她看到了她對她的一種情緒。
她,在意她。
唐瀾眸底深處,那層永隔著她真實情緒的淡漠,有了少許融化,一直以來她作為養女在陸家,原本童年時有姐姐和陸絕愛護,她還沒有感覺到太過的孤獨,可是嗜魔大戰之後,陸絕因愧疚始終躲閃不出現在她面前,而陸家其他的人,對她永遠都是客客氣氣,沒有一個真的願意親近她。
她沒有愛人,沒有親人,更沒有朋友。
她看得懂周圍人的魂魄顏色,讀得懂他們的本性,猜得透他們的心思,時間長了,就對周圍的人,都是那般的厭倦。
她不再關心他們的情緒,更不想看到周圍大多數人都很醜陋的靈魂。
於是她試著離開陸家,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可是這些年來走走停停,最初因為她所擁有的巫術,她幫過人,但那些人不但對她少有感激,反而怪她多事,或者把她說的話當成瘋言瘋語。
於是她慢慢明白,人類的世界更是愚蠢,而異族,野心又大,每一種異族都想著要占有人類的空間,她對這世間更加厭倦。
要不是那個一直支撐她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她倒是真想儘快去經歷那場作為巫女,她註定逃不開的劫難。
可是古情的出現,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像是終於遇到了一個和自己同一世界的人,但又找不出她和她到底相同在哪兒。
見唐瀾沒有理自己,路七七更加憤怒,但是流河卻目光柔和的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暫時等等。
流河的這一動作被古情看在眼裡,古情面無表情的張口:「這場面還真是夠亂的,既然都來了,也沒必要在這麼折騰下去了,陸絕,我今日一定要和鬼野離開這裡,你應該不會阻攔吧?」
這本就是古情和鬼野的計劃,的確,陸絕和唐瀾之前是要他們離開的,但是兩人如果故意表現出急不可耐的要走的樣子,反而會引起陸絕的懷疑。
更何況,現在這混亂的場面已經驚動了陸家,古情料定在這種情況下,陸絕和唐瀾萬萬不敢直接將他們明目張胆的放走。
不出所料,陸絕沉聲說:「之前師尊曾說,要你們今晚參加一個晚宴,我想,一切等到明天我們再進行商議吧。」
唐瀾微皺眉頭,顯然她還是想讓鬼野和古情離開。
她有預感,今日這兩人若是不走,那麼便會徹底捲入某個陰謀當中,也許以後也沒有機會脫身了。
一切都還來得及。
後來過了很多年後,唐瀾回憶那一天,她的直覺應驗了。
她雖能見人魂魄顏色,卻不能預見未來。
如果當時她能夠預見未來,那一日,她就是拼盡一切,她也一定會阻攔鬼野和古情留下來。
對於陸絕的話,鬼野勾了勾唇角,下一秒,幽藍色的鬼火再度出現在他周圍:「對不住了,今日我一定要帶她走。」
呼——!
火焰四下瀰漫,一簇又一簇的燒起,如同遇到了汽油一般,一發不可收拾!
見鬼火如此面積的擴散開來,陸絕眼眸一按,手已經按在了身後背著的獵魂弩上。
與此同時,他單腿朝前邁了一步,將唐瀾護在了身後。
唐瀾將目光轉向陸絕寬闊的背影,天已經黑了下來,陸絕的背影遮掩住她眼底的光。
一直被另一群門徒包圍的流河,穿過層層疊疊的人,看不出情緒的望著古情,而路七七,在聽到鬼野說要帶走古情的時候,她眼底划過一抹狠絕,手開始謹慎的伸向衣衫內側,打算拿出她師父交給她的符咒。
陸冰兒見陸絕第一時間護著唐瀾,心中頓覺不滿,但她從小到大最尊敬的人就是她師兄,所以,她還是舉起軟鞭,也前踏一步:「師兄,讓我來幫你。」
陸絕聲音透出股無奈:「不行,你快到我身後去,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了麼,陸家能保護你的人很多,不到萬不得已,你不允許參與任何戰鬥。」
這番話從小到大他念叨了無數次,陸冰兒已經不以為然了,雖然她知道,師兄也是為她好。
「那可不行,我要變得強大一點兒,這樣游夜哥哥就會更喜歡我。」
「噗……」古情一聽這話實在沒忍住,噴出笑聲。
陸冰兒皺眉瞪著她。
古情也覺得在這個一觸即發的時候她失笑出聲實在不好,於是她勉強忍住笑意,衝著陸冰兒擺擺手:「沒沒沒,我沒笑你,別多想,我只是想說,你的游夜哥哥已經進到鎖妖塔里去了……」
她原本是想借著『絕』進入鎖妖塔這件事來誤導陸冰兒,但她沒想到,她的這句話,讓場面變成了不可控的局面。
因為在她說完的一瞬間,陸絕臉色突然大變!
古情從沒見過陸絕臉色這麼難看過,所以她在一瞬間,也有些愣了。
而下一刻,她就看到,不僅僅是陸絕變了臉色,陸冰兒整個人也在一瞬間變了。
她渾身突然散發出一種陰冷無比的氣息,她的眼底暗流涌動,仿佛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而她手裡的軟鞭,也隨著她提起的動作,在空氣中抽出一聲韌性的唰的聲音。
隨著這一聲鞭響,她嗖的一聲以古情都有些看不清的速度朝著古情的方向竄了過去,黑夜之中響起她冰冷無比的嗓音:「凡是見到他的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