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磨難
「嘖嘖嘖,不簡單,不簡單啦!」二瞎子並沒有像我預料的那樣嚇的瑟瑟發抖,反而是對我大加誇讚了起來。「九丫頭,你生來就跟別個不同,這幾年越發的與眾不同了,啊?」
哼哼哼,我在心裡冷笑了起來,二瞎子他一開始不但發現有人潛入到了他的家裡,並且一直知道是我,卻還要對我下狠手,這個人的心也是挺狠的。
「如果你沒有幫助我爸對付我,我也不會來你家裡,更沒有想過要跟你動手。只要你現在招了那東西走,我可以馬上離開你的家。」二瞎子的冷靜讓我不安,他家裡那些隨時可能變活的紙紮品更是讓我細思極恐,更何況還有一個剝了皮的畜生對我虎視眈眈的,所以我不會跟他硬碰硬。
「這個容易,」二瞎子的乾脆讓我心緊了一下,「可是九丫頭,你想過沒有,既然你進了我這屋,我又怎麼會輕易的放你出去呢?」
「你想怎麼樣?」我警惕了掃了掃周圍,並沒有發現異樣。
「我想怎麼樣?」二瞎子忽然笑了幾聲,「像你這樣的人出去了就是個禍害,我想將你永遠的留在這裡!」
說著二瞎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動了一下,我腳下的地板就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一樣,整個人隨之開始下墜!
情急之中我將白酒瓶子插進了二瞎子的身體裡,是哪個部位不能確定,但可以很肯定是扎傷了他。
我在二瞎子的慘叫聲中不停的不停的下墜著,直到身體撞上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我才知道自己是到底了。
可我畢竟不是鐵打的人,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沒有摔死已經算是命硬。所以我別無所求,在落地的那一刻整個人趴在地上動也沒有動彈一下。
我也不知道那樣過了多久,就是突然的聽見有人說:「小妮子,你不是已經給摔死了吧?」是吳岩。
在這種地方突然聽見了吳岩的聲音,除了震驚我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
「沒死就往我身邊挪挪,讓我看看你怎麼樣了。」
我艱難的掀了掀眼皮,微微的往周邊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但是就在我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我看見了那個色彩斑斕的棺材。
我記得在二瞎子回來之前,我就是突然聽見紙棺材裡傳出了吳岩的聲音,當時猜測是不是二瞎子利用硃砂符文封印了吳岩,還想著救他。現在我誤入陷阱掉到了這個地方,再次的看見這副色彩斑斕的紙棺材,又聽見吳岩的聲音,大概是他也被二瞎子扔這裡來了吧。
「吳……」我嘴巴乾裂的有些疼,喉嚨也像是火燒一樣,我不想說話,一個字也不想說。
「振作一點呀丫頭,我們還有很多事沒做呢。」吳岩在紙棺材裡繼續跟我說著話。
我合上眼睛靜靜的趴在地上,不是我不想動不想振作,實在是我的身體太不給力了,根本動不了。
「算了算了,既然你不能動,那我來動。」吳岩說著,我果然聽見紙棺材在地上摩擦發出的沙沙紗的聲音。
那聲音雖然發出的很頻繁,但是紙棺材移動的位置卻很慢,摩擦了半天估計挪了還不到一厘米。
「別……」我舔了舔嘴唇,吃力的說道:「你別……別動了,讓我歇歇、歇歇就好了。」說完這幾個字我快要累死了。
「行,那咋們就這麼說定了,你可千萬別死啊。」
「嗯,不死。」
我不知道昏昏沉沉的睡了多久,渴的就連做夢都是身陷在沙漠裡,到處奔走尋找著水源。終於掙扎著醒過來,被白光刺的眼睛發疼。
我還是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耳邊卻聽見了汩汩的流水的聲音。我太渴了什麼也沒有想,就朝著流水聲發出來的地方爬了過去。
即使手臂痛的我抬不起來,每動一下都跟要撕裂一般,可我還是顧不上它,就像是看見了世間最後的一線希望一般的拼盡了力氣去尋找水源。
終於在經過了一番艱難的爬行之後,我看見了清澈的水源從我的眼前滑過,我開心的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手一碰到水就抓了一把往嘴裡送。
然而當我忍著痛將水送進嘴裡的時候,我卻覺得那水味道怪怪的,冰涼涼的還帶著腥味。
先止渴再說吧,我心想著也沒有再追究水為什麼會這麼腥,直接將臉貼在水上貪婪的大口喝了起來,喝夠了就乾脆趴在水邊上又睡了。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一聲輕嘆,有人在說:「總算是活過來了。」雖然腦袋沉沉的,但是我聽的出來那是吳岩的聲音,於是眯了眯眼睛,卻發現自己枕在一條胳膊上,就在我的旁邊有一副被撕的爛七八糟的紙棺材。
「吳岩?」順著那胳膊看上去,我看見吳岩那張輪廓分明卻毫無人色的臉,好像比之前更加慘白了,他的雙眸寂寥空落的望著我,忽然笑了笑:「丫頭啊,你總算是醒了。」
「你一直在等我醒嗎?」一張口,嘴裡一股子血腥味。
我醒來的時候看見吳岩的胳膊上也都是血跡,不知道是哪裡來的。
「可不是,我們還有很多事沒做,我當然要等你醒過來。」他總說我們有很多事沒做,我們到底是有多少事沒做啊,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呢?
「你被封棺材裡了?」可是棺材為什麼會被撕成了稀巴爛呢?是吳岩自己撕的嗎?
「是啊,那紙人沒找著,反而是著了瞎子的道。不過我比你好點,至少沒受什麼傷。」他說的輕鬆,那他胳膊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就是我迷迷糊糊發現水源的事情,可是我現在再看身邊根本沒有什麼水源,就看見周圍髒兮兮的又狹窄,應該是在地窖之類的地方。
沒有水源?那我喝的是什麼啊?我的目光不自在的移到了吳岩的胳膊上,好像明白了什麼。
「是你救了我?」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居然讓我喝他的血止渴!他的身體已經沒有活人的機能,這些血恐怕是他肉身里最後的儲存能源吧。
知道了真相的我,心裡有一股說出的難過情緒涌了上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垂下眼瞼,心裡跟壓著一塊石頭一樣。
「沒啊,咋們就是互惠互利,我給你變一片水源給你止渴,你幫我破了紙棺材上的符文,所以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就這件事情我們可是兩清的,你千萬別跟我無理取鬧。」吳岩迫切的解釋讓我哭笑不得,「你看我像是無理取鬧的人嗎?」
「不像。」
「那不就得了。」
其實按照吳岩說的:就這件事情我們兩個是兩清的,也挺好的,至少不用承受那麼重的心裡負擔。
「我好累,再睡會。」
「嗯,睡吧,記得醒來就是。」
吳岩摸著我的頭髮,我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再醒來已經不是在那個又髒又狹窄的地窖里,而是在油菜花田中,距離我落入二瞎子的陷阱已經過去了兩天。
吳岩在花田的中央壓了一片空地出來,鋪了一件衣裳而我就睡在那上面,一睜開眼睛就能夠看見天上一閃一閃的星星。唯一不好的就是有點冷,還有小蟲子飛來飛去的很煩人。
我童真的數著天空的星星,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地窖來這個地方,吳岩也並不在身邊。
「就這點東西,你湊合著吃點。」突然吳岩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我一撇頭就看見他端著一碗湯飯,就是各種菜混搭著米飯出來的。
湯飯冒著熱氣騰騰的煙,農家的香味也是撲鼻而來,我忍不住伸手去接,卻忘了自己手臂痛,結果碗筷沒接過來,自己差點痛哭了。
「算了,我還是好人做到底,餵你。」吳岩將我從地上扶坐起來,他用湯勺拌著湯飯吹了吹,才慢慢的餵給我吃。
「吳岩,你真好。」暖暖的食物下肚,我的身體也跟著溫暖了起來了,這話也是發自內心的。
「我知道啊。」他說著笑了下,「我也就有脾氣對你這樣好,別的人沒有。」
我吃驚的看著他,他又是一笑:「我說的是真的,在家裡從來都是他們順著我,不過主動照顧照顧別人的感覺也還不錯。」
「你的父母一定很疼愛你的吧?」我見過許多父母都十分疼愛自己的兒女,也見過許多被拋棄的幼嬰;看見過愛,也看見過殘忍,羨慕過,嫉妒過,也釋然過。
「是啊,很疼我。」吳岩的眼睛裡露出了寂寥、恨以外的第三種情緒。
「那你會經常回去看他們嗎?」
吳岩握著湯勺的手忽然僵了僵,他苦澀的說道:「想回啊,可是回不去,我這個樣子怎麼回去,還不嚇死他們。」
「你這個樣子很好啊,怎麼會嚇死他們呢?」說完我才意識到,吳岩他說的「這個樣子」指的是他已經死去了,不是活人的事吧。
「吳岩,你聽說過鬼經嗎?聽說它可以讓人起死回生。」說出口,我心裡又開始後悔,我不該告訴吳岩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