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五、一百年
「……」聽他說完這一番話,我有些無語的望著上方,同樣也在看著我的人,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心裡不無鬱悶的想:所以說,前世的自己,也就是小紅葉。將這個得來不易,當做寶貝一樣供著的名字。說到底,其實只是某人一時興起的無心之舉?
不知怎麼的,我突然為小紅葉感到有些不值當!
「不過才短短一百年的時間,便能幻化成人形,倒也著實不容易。」就在我暗自腹誹。為小紅葉鳴不平的時候,俯身看著我的人薄唇漫不經心的向一側勾起,從來沒個正形的臉上,難能可貴的露出了一絲讚許的神色,「只是沒想到……」
說到這裡,慵懶的語調刻意頓了一下,一邊拿狹長的眼角睨著我,一邊抬起右手,用指骨分明的食指在我的鼻子尖上。不著力道的輕輕一點。圍余團弟。
隨後才繼續開口往下說道:「當初那個討人喜歡的小東西,如今卻變成了一個,伶牙俐齒的壞東西。」
壞東西你妹,你全家都是壞東西!我惡狠狠的在心裡暗罵了一句,臉上卻因為他剛才那個無比曖昧的動作,而不可抑制的燒了起來。即便沒有照鏡子,也完全可以想像,自己的臉差不多已經變成猴子屁股了。
也是聽到這裡,我才徹底明白,為什麼鳳淵總是張口閉口的叫我壞東西。原來這個並不怎麼雅觀的綽號,就是在今天這個歷史性的一刻奠定下來的。
等等,好像哪裡不對勁?
臉上的熱度還沒有完全褪去,很快。我的注意力就放到了,鳳淵剛才說的。前半句話上面。
他說一百年!小紅葉居然整整用了一百年的時間。才讓自己從一條忘川河裡的小鯉魚,變成了一個用兩條腿走路的人?
我不知道這對普通人來說,是整個漫長一生的一百年,她是怎麼過來的。開心還是孤獨,痛苦還是無助。我只能從自己掌握到的,那少的可憐的一點信息中去猜測,這整整一百年的時間裡,她就再也沒見過鳳淵!
否則,鳳淵剛才說話的語氣,就不會狹促中略帶著那麼一點感慨。而且在昨天,當他得知我就是曾經那條他取過名字的小鯉魚時,這個事事處驚不變的男人,雙眸里也就不會透露出,那一抹難以掩飾的詫異。
這種種的一切,都足以說明,一百年前的當初,鳳淵在忘川河邊給小紅葉取名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面。或者說,是小紅葉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過鳳淵。
只要一想到這些,我就覺得心頭一陣悸動,感覺自己朦朦朧朧中,觸摸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鳳淵不過隨口取的一個名字,小紅葉不僅當了真,還在鳳淵不知道的情況下,一用就是一百年。
這麼昭然若揭的少女心思,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我望著上方,距離自己不過咫尺之遙的,這張美的不可方物的臉,不由的暗暗嘆了口氣:也許當年,就是在鳳淵給小紅葉取名字的時候,小紅葉就已經對鳳淵一見鍾情了。
就如同我曾經做過的那個夢一樣,變成小鯉魚的我,儘管在水中,但還是想要不顧一切的衝破禁錮,去觸碰鳳淵,想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而當時的小紅葉,或許就是如此。當鳳淵伸出手指,輕輕點住她鼻尖的一刻,她的心裡就無法避免的悄悄埋下了一粒,想要再度重逢的種子。
假如真的像鳳淵說的那樣,從一條魚到一個人,用一百年的時間來完成,已經算是一個非常短暫的過程的話。那麼我有理由相信,鳳淵就是小紅葉在那段時間裡,為之不斷努力的奮鬥目標。
「鳳,鳳王大人……」真是日了狗了,即便是到了現在,我還是不習慣這麼稱呼他。
我一邊結結巴巴的開口,一邊視線定定的對上某人好似星光墜落的雙眸,最後口吻無比鄭重的說了兩個字:「謝謝!」
「這倒稀奇了。」結果聽我說完這兩個字,上方的人唇角邊的笑意更深了,「剛才不是還想要我感謝你的出手相助麼,怎麼自己倒先說上了?」
「額,這事一碼歸一碼。我跟你說謝謝,單純的只是想感謝你,為我取名字這件事。」
沒錯,這句謝謝,是幫小紅葉說的!感謝你為曾經的我,小紅葉取了這個名字。讓當年的她,與你有了一段美麗的邂逅。
也感謝經過這麼多年以後,你還願意給她機會,讓她留在你的身邊,接受她的對你的喜歡。更感謝你,願意呵護她心底里的那顆種子,讓它同樣有機會發芽,茁壯成長。並且在做這一切的同時,還將一樣,甚至更多的愛,回饋給她。
儘管這一句謝謝,可能來的有些晚。但是,我同樣感激,在更多年以後的你,當小紅葉離開之後,你還願意等待另一個叫葉小魚的女孩出現。
因為是你,所以無論是一百年,還是兩百年,甚至更久,等待全都值得!
「所以,這兩天來,你為我做的這些種種……」聽了我的話,鳳淵似笑非笑的扯了一下嘴角,目光有意無意的在我臉上來回掃了一圈,之前還算正經的口吻,又輕挑了幾分,「真的僅僅只是因為一個名字,而已?」
說到「而已」兩個字的時候,還故意將低迷的語調拖得長長的,透著一絲令人遐想的悱惻,讓人吃不准他話里的意思。
「呃,不然呢?」不知道為什麼,被他這樣一說,我突然覺得有些心虛。
仿佛自己的心事,被這個蛇精病輕而易舉的給洞穿了。之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種想要跟他表白的衝動,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你做了這麼許多……」這麼說著,上方的人雙眸一眯,突然毫無徵兆的又欺近了幾分,兩人之間的距離因為他這個動作,變得比之前更近了。
甚至我只需要輕輕的仰一下脖子,就可以輕而易舉的親到近在咫尺的人,他那張如被硃砂浸染過,充滿無盡誘惑的雙唇。
望著這樣的鳳淵,我情不自禁的吞了下口水,思緒完全被他這一個動作給攪亂了。大腦也差不多變成了一鍋煮不開的漿糊,越來越混沌。
眼睛只顧盯著他一張一合的薄唇,完全忘了自己叫什麼,身在何處,要去往哪裡。
「到底是不是為了一個名字,想必你的心裡,應該比我更清楚。」
好不容易說完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愣是被這個蛇精病說得九曲十八彎,一字一個調,撓的人心裡痒痒。
話音一落,之前沉沉盯著我的雙眸,緊跟著又蒙上了一層濃的化不開的戲謔。連原本緊抿著的雙唇,也再度勾起了一抹無比熟悉的,惡趣味的笑。
完了!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我聽到自己的腦袋裡突然發出「茲啦--」一聲電線短路的聲音,緊跟著便「duang」的一下,徹底死機了。
關鍵是,在徹底死機之前,我還做了一件無比讓自己從此萬劫不復的,愚蠢至極的事--我特麼居然被美色沖昏頭腦,不管不顧,脖子一仰,直接親上了那張自己渴望已久的雙唇。
冰涼的觸感,柔軟的質地,和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我睜著眼睛,既笨拙又視死如歸的,狠狠噙住了這個曾經巴不得我能夠主動一點,卻從來都沒有如願過的男人。
而此刻反過頭來被我噙住雙唇的男人,雙眸里的狹促之意還未褪去,原本微眯著的眼睛,卻已經因為我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而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整個瞪大了。從裡面流露出來的詫異,已經不用我去小心翼翼的觀察,現在整個都已經擺在了臉上。
但兩人這樣的姿勢並沒有持續多久,僅僅過了兩三秒,我就感覺呼吸一滯,下顎骨就被反應過來的人給緊緊掐在了手中。隨後,一句戲謔中隱隱透著冷厲的話,就陰惻惻的飄進了我的耳朵里:「小東西,知道你伶牙俐齒,卻不知道你竟然還這般膽大妄為。」
「咳咳!」我被掐的一陣悶咳,大腦還因為剛才那個意外而短暫的吻,顯得有幾分遲鈍,也沒有做過多的思考,只是本能的狡辯道,「這怎麼能怪我,誰然你長得這麼好看,還離我那麼近,分明就是你自己故意引誘我!」
「呵,這麼說來,倒還是我的錯了?」聽我這樣說,鳳淵掐著我的手力道又重了幾分。儘管聲音里毫不掩飾的透著幾分薄怒,但白皙光潔的面龐上,卻可疑的泛著淡淡的紅暈。儘管他竭力掩飾,卻還是被我悉數捕捉在眼底。
「不不不,是我的錯,是我的錯!」這個時候,哪怕再怎麼膽大包天,我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我一邊艱難的搖著頭,一邊誠懇的說道,「鳳王大人,我只是一時被您的美色沖昏了頭腦,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跟我一般計較。」
「被美色沖昏了頭?」聽我這樣說,鳳淵狹長的雙眸習慣性的微眯了一下,隨即不怒反笑,唇角邊跟著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看得我心頭莫名一寒,「既然如此,那麼就把這雙惹是生非的眼珠子挖了,你也便老實了。」
說著,當真手指一勾,就朝我的眼睛探過來。
「別,我錯了!你讓我幹什麼都行,但是千萬別挖我的眼睛!」我現在算是徹底嘗到,衝動是魔鬼的苦頭了。
「幹什麼都行?」聽我這樣說,鳳淵的手在距離我的眼睛還有幾公分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但並沒有收回去的意思,好整以暇的問道,「若是反悔呢?」
「若是反悔,你隨時都可以把我的眼睛挖走!」我信誓旦旦的賭咒。
「好!」我話音剛落,掐住我下顎骨的人就立馬手指一松,往後退了幾步,起身和我拉開了距離,「來日方長,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怎麼突然好像嘗到了「作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