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七、可惜,還是慢了
只是這個寓意,同時也葬送了許多狻猊的性命--因為一對成年狻猊中,無論是雌的一隻死去,還是雄的一隻死去,另一隻活著的,絕對不會苟延殘喘。很快也會緊隨其後,一同死去。
所以,大家也可以把狻猊這種難能可貴的秉性,簡單的理解成是悲壯的「殉情」。不過現在的我,可沒工夫對它們歌功頌德!想必聽我說完,大家也差不多猜到我想幹什麼了。沒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一旦我心軟,沒人會為我的朋友們買單!
「嘖!老婆,原來你比我想像的。還要長進許多。」對於鳳淵這種年紀的老妖怪來說,自然是知道狻猊這一特性的。所以根本不需要細說,經我一提醒,便完全明了了。他腳尖輕輕往大理石的牆壁上一點,將我送到房梁最高處放下。隨後笑說道:「老婆,你出妙計我出力,咱們分工合作。」
話落,飛快的在我臉上蜻蜓點水的一琢,還不等我開口說什麼,便雙手一松,穩穩墜落到了兩尊龐然大物的狻猊正中央。
「嗷嗚--」一直苦於無法擊中我們的狻猊,本來脾氣已經極度暴躁,現在驀地看鳳淵出現在它們跟前,頓時來了精神。不約而同的從碩大的鼻孔里噴出兩團熱氣。抖動著一身蓬鬆的鬃毛,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我居高臨下看著寢殿中正在發生的一幕,不禁攥緊拳頭,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因為距離實在過近,狻猊不敢輕易用火球攻擊。所以相對而言,也給鳳淵帶來了更多的安全保障。
面對步步緊逼的狻猊,鳳淵雙手負背而立。堅挺的脊樑,修長的身形,遠遠望去,風姿卓卓,遺世獨立。雖然絕對相信他的能耐,但這畢竟是我葉小魚的男人,我他媽要是一點都不擔心,那才叫一個見鬼!
「嗷嗚--」或許覺得此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鳳淵,完全沒有任何攻擊性可言。在一番小心翼翼的試探過後,兩尊狻猊齊齊發出一聲高昂的長嘯,便猛的飛身朝鳳淵方向撲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狻猊咆哮著,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將鳳淵整個吞沒之際,鳳淵不慌不忙的抬起右手,在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尊狻猊額頭正中央,看似不著力道的點了一下。
也不知道怎麼的,那隻被點中額頭的狻猊,頓時剎住腳步,傻傻的呆愣住了。雖然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很快又恢復了之前兇猛的氣勢,但對於鳳淵來說,足夠了!
也就是在狻猊發愣的那麼幾千分之一秒的時間,鳳淵還沒有收回的手掌。突然狠狠一下,結結實實的擊中在了那尊狻猊的左側脖頸上。
「嗷嗚--」緊跟著,只聽被擊中的狻猊發出一聲淒烈的嘶吼,隨即身形不穩,連連倒退幾步。下一秒。便不出我所料,「撲通」一聲巨響,不偏不倚掉進了它自己身後正在「噗噗」冒著氣泡的綠水坑中。
「嗷嗚--」幾乎是同時,原本咆哮著朝鳳淵猛撲過去的另一尊狻猊,在看到同伴落水之後。利爪距離鳳淵的臉頰不過只有幾公分遠,竟還是硬生生的給收了回去。隨後,從喉嚨里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義無反顧的,在前一隻狻猊落水的同一個地方。飛身躍進了綠水池中。又是「撲通」一聲巨響,連掙扎都沒有一下,便整個沒入不見了。
一時間,空曠寂寥,面目全非的寢殿中,除了皮肉被腐蝕不斷發出的「噗嗤」聲,和其中夾雜的,既酸又臭的血腥味之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我坐在橫樑上,淡淡的瞥了一眼逐漸趨於平靜的綠水池子,說不上心裡具體什麼感覺。只是面無表情的伸手一撐,縱身躍下,落到了鳳淵的身旁。
是的,我出於我的立場,不能和它們和平共處。但之於它們對另一半的忠貞,我不得不佩服。想到自己和鳳淵,這最後的勝利,多少帶有一絲苦澀的味道。
「走吧。」鳳淵太了解我的脾性,對此也沒有多說什麼。收回落在綠水池子上的目光,冰涼的手掌輕輕覆在我的手背上:「小白他們還等著。」
「嗯。走!」我用力的點了一下頭,沖鳳淵扯了一下嘴角,「救小白他們去!」
兩人話落,便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被半月打亂五行的冥王府邸,來到了森冷寂寥,沒有一絲生氣的大街上。
「鈴鈴鈴,鈴鈴鈴!」就在鳳淵將我打橫抱起,兩人準備瞬移去狐族之際,放在我挎包中的手機,突然冷不丁響了起來。
我臉色一沉,驚疑不定的看向鳳淵--這個時候打電話來的,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會是誰!
儘管心裡一百個不願意,但直覺告訴我,這個電話非接不可。最後,經過短暫的猶豫。我還是從鳳淵懷裡下來,拿出手機接通了電話:「我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馬上就到!」不等對方開口,我搶先一步冷冷的說道。
「不錯,小魚。」果然不出所料。電話那頭傳來了半月一如既往,淡的跟遠山一樣波瀾不驚的說話聲,「你的速度,比我預想中,要來的快多了。」
「多謝誇獎!」我冷笑。「假如不是某些卑鄙無恥的小人,專在背地裡用下三濫的手段使絆子,我可以來的更快。」
「呵,這不過是我一點小小的心意而已。」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個狐狸精居然還能做到充耳不聞,我實在佩服他的臉皮,簡直堪比地殼!面對我極盡諷刺的挖苦,電話那頭的半月報以輕笑,完全不放在眼裡。
「哦?那照你的意思,我反過來倒還要跟你說聲謝謝咯,狐王大人?」我咬著牙,故意陰陽怪氣的說道。
「不必了。」結果別人還當了真,頗為認真的婉拒了。然而緊跟著,不等我再說什麼,半月驀地話鋒一轉,又笑了:「只是可惜了,小魚……」
「可惜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後半句話半月還沒說,我的手心卻先冒出了冷汗。心跳驟然加快了幾分,整個人慌亂的厲害。
「你的速度。雖然遠比我預想中要快的許多,但是抱歉,第一炷香還是燒完了。」半月的聲音,隔著電話慢悠悠的傳到我的耳邊,聽上去是那麼的不真切,「我打這個電話過來,就是為了特意告訴你一聲,不必太過感動。」
「還有,你也不必太過自責,因為我知道,你盡力了。」半月佯裝貼心的寬慰,「畢竟一開始,我給你的預算,是兩炷香的時間。」
「你已經給了我一個額外的驚喜,也多挽救了自己的一位朋友。難道不是麼?」
「半月……」我死死握著電話,極致的憤怒,讓我忘了此刻自己身在何處,「我草你媽!」
嘶聲力竭的一聲怒吼,幾乎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氣。我失魂落魄的踉蹌了幾步,在即將摔倒之際,後背抵到了一個冰涼而堅實的胸膛。我不知道自己臉上現在是何種表情,我只知道,映入眼帘鳳淵的臉龐,是從未有過的模糊。
電話中。面對我的怒吼,半月依舊在輕笑:「至於你的四位朋友中,到底要送誰上路,我這裡就先不做透露了。」
「說過要給你一份大禮,即便從兩位變成一位。必要的保密工作,還是需要的。」
「反正到時候,只要你進了城門,第一眼便能看到,不急。」
「半月,你他媽住手!」我想我是瘋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動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我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喂,喂,喂!」然而,接下來回答我的,只是一陣急促而冰冷的忙音,「啊--!!!」
寂靜如墳冢的街道上空,瞬間徹響一聲絕望的怒吼。
在我攥著手機,眼淚還未傾瀉而下的一刻,人已經先一步,被鳳淵打橫抱在了懷裡:「我的小魚兒,別怕。」
鳳淵說完,緊隨而來的,是耳邊「簌簌」的疾風。
這一次的瞬移,速度是從未有過的快。我的眼淚,還沒來得及溢出眼眶,早已被風聲帶走了。可即便如此,我還是覺得太慢。太慢,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