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又一個意外
楊妞妞是個爽利的女孩子,說起話來像竹筒倒子似的,那叫一個響脆,長得也不差,尤其是一雙眼睛,溜溜地轉。很伶俐的樣子。
這時候正好楊媽媽的鄰居叫她去一起去打豬草,她毫不猶豫地起身就跟著去了,顯然對自己的女兒非常有信心,根本不怕楊妞妞被我們蠱惑。
楊媽媽走了,正合我們的意,女孩子單純些,又和衛華相處過一段時間,有感情基礎,相對來說應該好說話。
「妞妞,你和衛華的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衛知行去一旁抽菸,女人和女人更好說話,所以我就擔當了說服楊妞妞的重任。
「你就是衛華的堂嫂,我聽說過你,你來了我們村之後。我們村發生了好多事兒。」楊妞妞打量著我,一點也不怕生。
「是我運氣不好,一來就碰上了這些事,今天我們來是想聊聊你和衛華的事,你能不能和我說說你的心裡話。」
楊妞妞撲閃著大眼睛,直奔主題:「他是嫌彩禮錢太多了是吧?我媽說了,三萬塊不多,外面的都是幾十萬,如果他沒錢娶我。肯定也沒錢養我,嫁過去還是要受苦,不如不嫁。」
「他家庭情況你也知道,暫時是拿不出這麼多錢。還要給你們結婚擺喜酒,裝修房子,這些都需要錢。」說真的,我也認為三萬塊錢彩禮並不多,可是這裡是大安村,這個數字就是有點高了。
「那就讓他想辦法唄,只要真心想娶我,我相信他一定能想出辦法。」楊妞妞絲毫不為之所動,很無所謂地說。
「你喜歡衛華嗎?」我問。
「還行。」楊妞妞拿起她媽媽留下的扇子打開始搖,其實今天天氣並不熱,她搖扇子的樣子隱約有她媽媽的影子。
「那你為什麼不能體諒下他呢?你嫁給他是想兩個人能幸福地在一起生活,如果為了彩禮,最後兩個人鬧得很不開心,將來你嫁過去了。兩個人心裡都會留有疙瘩,肯定會影響你們的感情,從長遠來說,這對你很不利。」
「沒有錢,肯定也沒辦法幸福生活啊。」楊妞妞兩手一攤,不高興地說,「按他們家的意思,我一分錢彩禮不要才好,或者我娘家倒貼嫁妝那他更高興了。」
「也不這個意思……」
「那是哪個意思?我媽說了,沒錢就拉倒,我又不愁嫁。」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覺得衛華對楊妞妞不必再費心思了,人家根本沒把他當成唯一選擇。
「那你也要找一個會對你好的啊,總不隨便什麼人都嫁了吧?」受人之託,我也只好耐著性子勸。
「我媽說了,誰家花大把的錢娶的媳婦不對好啊?錢花得越多。媳婦就越金貴,一分錢不花娶回去的媳婦,婆家也覺得你輕賤。」
楊妞妞這套理論很強大,但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不可否認,這種情況確實存在,而且不在少數,尤其是農村。
衛知行雖然在不遠處抽菸,但我們的對話他全聽在耳里,這時他把菸頭扔地上踩滅,走了過來問:「妞妞,你的意思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是嗎?」
「我媽說……」
楊妞妞剛要開口就被衛知行粗暴地打斷:「要嫁給衛華的人是你,不是你媽,你想清楚了,是聽你媽說,還是聽你自己說?」
楊妞妞的小臉繃得緊緊的,垂頭不回答。
「行,那你好好想想吧,我們先回去了,如果你實在不同意,早點跟衛華說明,讓他早點死心。」說完,衛知行拉起我,離開了。
走了很遠,衛知行還有點生氣:「這楊家人實在不可理喻,就算衛華娶了楊妞妞,以後日子也過不好,有那麼一個刻薄的丈母娘,誰受得了?」
「人家也是為了女兒好,站在人家的角度來說並沒什麼大錯。」我安慰說。
「哼,是為了女兒好還是害了女兒,以後就知道了。」
衛知行帶著我繞了幾道彎,走的好像不是我們來時的路,看出我的疑惑,他說:「我們直接去二嬸家,跟她把情況說了。」
「哦。」我應了一聲,緊跟著他。
走到一處空舊的院前,衛知行停下來說,「這家人早十年前就死光了,後來這裡開始鬧鬼,有人說在晚上看見有女人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還聽見小孩的哭聲,以前這家孩子吃豆子太多又喝很多冷水,結果脹死了,死之前疼得一直哭……」
「你別講了,大白天的,都覺得身上涼嗖嗖的。」我推了衛知行一把,捂住耳朵。
這院子的門樓還是那種最老式的,用泥砌的牆,年頭太久,牆上裂了好多縫,好像風一吹就會倒下似的,我和衛知行恰巧不站在門口,我推了一把衛知行,就腳步一軟,向前跨了一步,然後也不知道回事,那個門樓搖搖晃晃了兩下,轟然倒了下來!
我嚇得心都停止了跳動,都沒想過要躲,還是衛知行反應快,自己向後跳了兩步,然後又順手拉了我一把。
門樓倒下,煙塵滿天,我和衛知行站在黃塵里,目睹著這突如其來的無妄之災,都呆住了。
「不……不會真的鬧鬼吧?」衛知行呆愣地冒出一句。
我想起我和周牧推測兇手接下來可能要殺的人是他和衛知行,難道今天這個意外也不是意外?想到這點,我頭皮發麻。
因為是個無主的房子,沒人要求賠償,有鄰居出來看到這一幕,只說這房子早該倒了,我們運氣不好,恰巧碰上了,幸好人沒事,都沒多說什麼。
我和衛知行嚇得不輕,不過有驚無險,想起剛才,要不是衛知行反應快,他肯定就被砸在裡面了,我站的地方稍微遠點,不過也無法倖免於難。
我之前見過衛華兩次,並沒有交談過,高挑的小伙兒,長得很精神,二嬸和他說過我們今天會去楊妞妞家,他一直在家等消息,見到我和衛知行進門,他從房間裡快步迎出來。
「行子哥,怎麼樣了?」衛華一臉期待地問。
「你這孩子,讓你哥嫂先進屋坐下再說,哪有攔在門口說話的?」二嬸為衛華也是操碎了心,見他這樣猴急,當下就很不高興。
衛華訕笑一聲,「那哥嫂子你們進屋坐吧。」
衛知行看了眼衛華,笑說:「這麼急幹嘛,好姑娘多的是,你還愁找不到媳婦兒啊?」
衛華臉一紅,訥訥地說:「我……我就看她好。」
二嬸大約知道我們出行不利,一聽衛華這話就大罵開了,「你看人家好有什麼用,人家能看上你嗎?你看她那個媽,就算結婚了,你能有安生日子過嗎?她恨不得把她女兒當成七仙女給高價賣了,咱們有那個條件娶嗎?我一早聽她媽在外說了,以後嫁過來還不能讓她洗衣做飯,更不能下地幹活,說她在家一個碗沒端過,過著千金小姐的日子,咱家娶的是媳婦,不是祖奶奶,我傾家蕩產給你娶個媳婦,難道以後還要我巴巴地去侍候她嗎?」
我一聽這話愣了,衛華訕訕地說:「你這是從哪聽來的?哪有娶媳婦在家不幹活的,除非嫁到城裡去。」
「她東家說,西家唱的,誰不知道這個話,只有你被她迷了心了,別的什麼事都看不見,還以為自己撿到寶了。」
衛知行聽了,也不好說什麼,只把在楊妞妞和她媽媽的話一一轉達了,「二嬸,這事有點難辦,你們再仔細考慮考慮,畢竟事關衛華一輩子的大事,可不能馬虎了。」
「我早料到是這個結果,她和她媽都是油鹽不浸的人。」二嬸嘆口氣說。
「現在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了,她家人想法都有問題。」衛知行又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可是衛華他放不下啊,我們都是為了他好,可他還以為我們在害他,半點情不領。」二嬸瞪著衛華無奈地說。
告別二嬸回了家,婆婆正在院子裡洗衣服,臉上有兩處傷疤,塗了好多藥粉,看起來好滑稽的樣子,幸好只是皮外傷,養幾天就好了。
見我們回來,她也沒理。
我和衛知行剛坐下倒杯水喝,衛靜突然從房間裡跑出來,慌裡慌張地說:「姐姐不見了!」
婆婆愣住,「哪去了?我沒見她出門過啊。」
衛靜搖搖頭:「不知道,剛才看了還在的。」
「那趕緊去找找吧。」我推推衛知行。
衛知行起身往外走,衛靜和我緊跟著,像個沒頭蒼蠅一樣房前屋後找了兩圈,沒見半個人影。
「去周栓家。」衛知行想了想說。
現在衛園在風口浪尖上,周栓家她還敢去嗎?再一想,衛園可不是一般人。
三人直奔周栓家,一路我們都沒說話,我腦子裡一直在想,衛園去周栓家能幹嘛,她殺了人家的兒子,周栓和他老婆恨不得生撕了她,她去了肯定討不到好處。
周栓家門冷冷清清的,我們剛到門外就聽見衛園哭泣的聲音傳出來,「別人和我說你騙了我,我還不信,原來都是真的。」
她還真來了,找周栓要說法來了。
周栓冷漠地答:「你這種歹毒的女人誰敢要?馬上滾出我家,這輩子不想再看到你!」
衛園仍是哭,語氣充滿恨意:「本來我殺了鎖兒,很後悔做了這件蠢事,可今天見了你之後,現在我一點也不後悔,你騙了我,毀了我,這都是你應得的報應,你活該,反正現在我也是活不下去了,我們一起去死好了。」
周栓大驚:「你想怎麼樣?」
「我想殺人!」衛園咬牙切地說。
我和衛知行衝進去,就見衛園攬著周栓老婆站在牆角里,她手裡拿著一把水果刀,正抵在周栓老婆的脖子上,「那就讓我們一起死好了,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放你,你不是不離婚嗎?那我就殺了她,讓你喪偶!」
周栓的老婆受了這麼大的刺激,整個人都木木的,對於衛園的威脅她絲毫不覺得害怕,像個木偶一樣任她擺弄,如果她反抗,我想衛園未必是她的對手。
「衛園,快把刀放下!」衛知行的臉色大變,朝衛園大吼。
衛靜都嚇哭了,「姐姐,你別這樣……快放了她吧……」
衛園對我們的出現好像沒看見,對周栓說:「你為什麼要騙我呢?為什麼?我不好嗎?我不比她好嗎?」
周栓冷笑說:「我只是玩玩你,是你自己賤,幾句好話一哄就找不到東西南北了,怨誰呢?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一點喜歡都沒有。」
衛園的眼淚泉水一般往外涌,整個人都在劇烈顫抖,「你不喜歡我,原來你不喜歡,不喜歡你卻要了我的身子,呵,我恨你,死也不會放過你……」
說著衛園的刀就往周栓老婆的脖子上扎去,鮮血如注一般噴射出來,周栓老婆先是痛苦地緊皺眉,然而卻在倒地的這一剎那突然笑了,她抬眼,目光幽怨地瞪著周栓,艱難地說:「這……這下你……你滿意了吧……」
衛園扎完周栓老婆,緊接著又一刀扎在自己的脖子上,兩個女人的鮮血混在一起,鋪了滿地,非常震撼又嚇人。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快到讓人措手不及。
周栓看著這一切,整個人傻住了,聲音哽在喉嚨里,想喊卻喊不出來,踉蹌著向他老婆奔跑過去……
「玲子,你……你撐住,我帶你……帶你去醫院……撐住……」周栓的眼淚糊了一臉,說話語無倫次,他抱起自己的老婆轉身就往外走,而她老婆只微微笑著,「我……我不去……我……為什麼要去……」
說著手指插進脖子上的傷口裡,用力往外一撕,傷口崩開,更多的鮮血噴灑出來,她下手的狠勁好像不是自己肉似的。
那畫面殘忍得讓人心驚肉跳,我不敢看,忙轉過臉去。
周栓嚇得都崩潰了,仰天大喊,「你就這麼恨我嗎?你死了,我怎麼辦?」
而衛園坐在牆角里,周栓從頭到尾都沒看她一眼,她看著鮮血把自己的身體浸濕,一臉的哀淒,無限怨恨。
衛知行走過去,伸手抱起衛園,柔聲說:「二哥帶你去醫院。」
「我……我不去,我殺了人,肯定……肯定是活不了的……讓我……讓我死吧……讓我死……死在這裡……看著……看著他……」衛靜也拒絕了衛知行的送醫要求,她的目光一直沒離開周栓,看著他抱著他老婆消失在門口,就那樣,像一塊靜止的望夫石一樣,深情,又哀怨……
周栓抱著他老婆只跑出幾十米,他老婆就咽氣了,當我們看到屍體時,她脖子上的傷口有拳頭般大小,都是她一直用手撕的,當著周栓的面,折磨著他差點瘋掉。
最終,這段不道德的私情,以這種殘忍的方式做了註腳,我聽說周栓和他老婆是自由戀愛,當初他為了追求他老婆可沒少花心思,是有過轟轟烈烈情愛的一對,可是長年無味的婚姻被瑣碎的柴米油鹽消磨著,他耐不住無聊煙火的寂寞,尋了一回歡,這一腳踏出去,想再收回,結果就付出這般慘重的代價。
周栓的老婆到底有多絕望,有多恨,沒人知道,只知道她最終用了最狠決的方式報復了周栓,那個拳頭般大小的傷口流出的血,徹底淹沒了周栓的一生……
周栓瘋了,他抱著他老婆的身體不讓入殮,晚上抱著睡,白天就抱著傻坐著,誰過來勸,他就拿著棍子砸誰,為了怕屍體腐爛,鄰居們就買了許多冰塊放進他們的臥室,可是終究耐不住炎熱的天,這樣堅持了不到十天,濃烈的屍臭味充斥了整個房間。
最終無奈,給周栓飯菜里下了藥,讓他昏睡過去,才把他老婆入殮下葬了。
可是周栓醒來之後,早已忘記了老婆已死的事,挨家挨戶去尋找……
那畫面,人人見了,都心酸地紅了眼睛。
衛園的死,一家人都非常傷心,少亡鬼,沒有葬禮,也不能入祖墳,當天晚上,就挑了一塊空地埋了,冷冷清清地,讓人倍感淒涼。。
「這一死,也好,不然也得死,殺了人家的兒子,還能有活路嗎?」公公抽著煙,眼淚滴在粗糙的手背上,顫抖著聲音有一句沒一句說。
婆婆靠坐在沙發上,目光呆滯地盯著正前方,喃喃念叨,「白養了一個女兒,被周栓那個殺千萬的給毀了……」
衛知行低頭,默默不語,那天衛園就死在他面前,他的懷裡,這兩天他的情緒非常低落,幾乎沒吃什麼東西,人看起來憔悴了很多。
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衛聰終於回家了,蹲在地上手抱著頭,悶悶地說:「真沒想到,沒想到啊,衛園還真有勇氣,真沒想到……」
也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大家都忙著傷心,他這番胡話也沒人理會。
本想留在家裡陪伴著衛知行,可是自從上次婆婆責怪我知道衛園與周栓的事沒有告訴她之後,她對我總是非常不友好,這下衛園死了,看我的眼神更恨不得殺了我,好像我是殺死衛園的兇手。
她痛失女兒,處於極度悲痛之中,我也不好與她爭論什麼,只能避開她,免得觸發更大的矛盾。
回到村長家,村長一家唏噓不已,都沒想到事情發展到最後如此慘烈,出乎了所有的意料之外。
我想,這世間最具毀滅性的愛恨大都與愛情有關,衛園被欺騙,激發了她骨子裡的狠決,愛而不得令她終於走上了不歸路,而周栓的老婆因為現實與期待的落差導致她絕望生恨。
周栓玩弄衛園,衛園還擊,以他一家人的幸福安寧以性命,能指責誰或同情誰呢?周栓可恨,少女更可惡,最可恨的是人心和無從約束的欲望。
「這兩天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線索?」我回到房間裡,周牧跟了進來。
我無奈地搖頭,「沒有,你急了吧?」
周牧自責地說:「事情發展到這種程度,簡直超乎人的意料,可是我們毫無進展。」
「你推測說那個人的目標可能是周栓或其家人,也有可能是衛園,現在這些人全在羅網之中,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針對誰了。」想起這幾個人的慘烈,我心情萬分沉重。
「我想這個人一定就是他們身邊的人,一定是!我們要怎樣把他找出來呢?」周牧的眼睛發紅,自責讓他有點情緒失控。以廳長才。
「周牧,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是我們多想了,衛園這件事是個意外,是真正的意外。」遇到這樣的事,我也很難過,雖然衛園不討人喜歡,可正值豆蔻年華,人生有無數種幸福的可能,這樣的結局不應該屬於她。
「不,不是我們多想,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搗鬼。」周牧堅持自己的看法,我無力改變他的看法,在沒有證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秋惠嬸好像是病了,總是莫名其妙地頭暈,精神恍惚,還總忘事,周牧要帶她去檢查,她總不願意,說是年紀大了,可能睡眠不好,過段時間就好了,見她無大礙,周牧只好隨她。
周偉和周牧本來就交好,難得周牧回來一趟,這段時間湯琳琳和周偉來周牧家比較勤快,有時候還會留在周牧家吃飯,我和他們也漸漸熟悉起來。
湯琳琳不再開我和周牧的玩笑,但會暗示,有時候拿著好吃的送到我房間裡,說我們都沒想起你,還是周牧提醒的,要麼就說,周牧特意留給你的,總之周牧明里暗裡都是體貼入微的關心著我,時間長了,說不感動是假的。
我和衛知行的關係仍是淡淡的,我們相敬如賓,少了從前那份坦率火熱,溝通更少,見面也不頻繁,他家裡出事,我能體諒,也沒多說什麼。
再見陳婆婆是衛園死後的第三天,我在周牧家後面遇到了她,青娘娘廟修繕完畢了,她過來看看,走累了就坐在周牧家後的石頭上歇息了一會兒,我正好看到。
「阿婆,這麼巧啊。」我主動上去打招呼,順勢坐在她身邊的另一塊石頭上。
她看看我乾淨的衣裙,提醒說:「地上髒。」
我笑笑:「沒事。」
陳婆婆不再看我,獨自坐著不語,過了一會兒,我問:「不然我送您回去吧?」
陳婆婆沒推辭,我扶著她站起身,向她家走去。
她家的大黑狗這次見到我倒沒有露出兇相,只小黑眼睛巴巴地看著我,陳婆婆見了感嘆道:「連條狗都識好歹人,有的人啊,連條狗都不如。」
我沒接話,把她扶坐在凳子上。
剛落座,就聽見大黑狗突然發了瘋似的叫起來,陳婆婆喝罵道:「大黑想死了嗎,叫什麼叫?一邊趴著去。」
大黑狗還是叫個不停,我忙出來看看,就見衛知行和衛聰正朝這邊走過來,衛聰遠遠地就對著大黑狗呲牙咧嘴做鬼臉,還拿磚頭扔他,大黑叫得更凶,幾乎要掙斷鐵鏈衝上去。
衛知行笑道:「陳婆的狗長得真是威風,這麼大個兒,像條狼一樣。」
大黑那個瘋狂勁兒,真是非常嚇人,我忙退後了點。
衛聰絲毫不懼,對著大黑罵道:「想咬我?嗯?信不信我剝了你的皮燉肉吃。」
「它怎麼這麼討厭你呢?」我笑問,第一次見我,大黑只是低聲嗚咽了兩句,也沒這麼凶啊。
陳婆婆在房間裡問:「是衛聰吧?罕見有人這麼招大黑恨,他總撩著它,上次拿炮仗炸了大黑的屁股,燒糊了半個屁股了,別說是條狗,是個人也不能放過他啊。」
二人這時候已經進到陳婆婆的門裡,聽見陳婆婆的念叨,衛知行對衛聰說:「都這麼大的人怎麼還調皮,連條狗你都不放過。」
衛聰無所謂地說:「閒著無聊玩玩。」
衛知行進了陳婆婆的家門,兩步跨到陳婆婆面前,蹲下身子,「陳婆,我是行子,我來看看你。」
陳婆婆看到衛知行只臉色淡淡地說:「算你有心,也不枉我當年雪地里救了你的命。」
陳婆婆對衛知行還有救命之恩?衛陳兩家不是有過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