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珍稀品種
「她原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而且是用最純潔的魂魄復活的人類,在術師的世界是非常珍稀的藥引品種。」
我沒有說話,咬緊唇瓣選擇了沉默,心有些沉重。後玦沒有理會我,端起我床頭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後坐在了懶人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光潔的手指輕敲著玻璃的杯壁。
「那些點狀物是人內心欲、望的具現化。黑色代表死亡,綠色是嫉妒,粉色是引誘,心智薄弱的人最容易受到後兩者的影響,當承受不住的時候就會被占據,然後死亡。這次的藥引表面上和常人一樣,但她們以人的壽命為食,陽氣為滋養,所以才會大量接觸最具有滋補效果的男人。否則她們很快就會失去美貌,變作一具行屍走肉。」
「不過一般性的藥引是以活人為容器,他們有好幾種分類,所處的作用都不相同,這些我以後再告訴你。當務之急是容淺。」
我微微皺起,說,「淺淺每次情緒激動地時候,身上黑色的點狀物就越來越多。還有剛才的夢,我怕她堅持不了多久。」
「十五。」後玦看了眼天色,「現在已過凌晨是新的一天,明天就是十五,十五那天對方術師一定會有行動。」
「行動什麼?」我好奇的問,「我看到那些點狀物都是飄往學校的,她們在我夢裡也是集齊去那個地方,不排除學校就是那個術師目的地,只是他要去那裡做什麼?」
我雖然猜測對方的目的可能是鬼門,但我也沒有直接說出口,是因為後玦不准我涉及鬼門,不准我再去尋找殤溟。
可我心底依舊不甘,尤其是那個夢裡殤溟吻我時說的話,他說他喜歡我,我是相信的。所以不管他有怎樣的理由離開我,我都想找到他徹底問個明白。
即便最壞的結果是痛,也好過一輩子云里霧裡的糾纏不斷。
後玦又就著水杯喝了口水,天花板的燈光耀進他的眼底,閃現著白色的光亮,黑白交錯,水波微閃,蕩漾出別樣的光彩。
忽然他眼眸睜大,望向我問,「最近學校或者附近的學校居民區有沒有死過人?」
「有。咱們學校就有兩個,一個是李清雅,她就死在宿舍樓前。還有一個是和凌珠兒一起女生,我不知道她叫什麼。這個有什麼聯繫嗎?」
「兩人中是否有一人是大量出血死亡的?」
我心頭一怔,赫然想起鬼門第一次打開的時候,神秘人說道要用人血祭的,李清雅的死不就是嗎?
「難道真的是——」
「不管怎樣,除容淺外那三人復活的地方肯定都是同一個。」後玦打斷我的話,說道,「明天我們去查查看。」
「是光華醫院。」
「什麼?」
「白依依,宛如,凌珠兒,三人都是在光華醫院被一個醫生復活的,淺淺告訴我她曾無意中偷聽到那醫生和護士的談話,所以才知道。而且後來我們也一起去看過,能證實。況且白天我也在那裡,算是親眼見證凌珠兒從死亡到復活的過程,其中,宛如還拿了一盒子壽命給醫生,那之後凌珠兒才復活的。」
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訴他,沒想到他聽後平坦嚴肅的眉峰突然間緊皺,一雙好看的眼睛微微一挑,在我臉上定格,「你說宛如拿了壽命進去,人才復活的?」
「嗯。」
「你怎麼知道那是壽命?」後玦慢慢眯起了眼睛,「這種東西,憑你現在的資質是感覺不到具體的。」
不知為何被他這麼看著,我突然有些心虛,但還是說,「我也不知道,當時有個模糊的聲音闖進我的腦海,我才知道的,但我沒看到說話的人。那東西我的確不知道是壽命,但能感覺到一種新生的活力,讓人很舒服。」
「死而復生的人只有擁有壽命才能醒。」後玦頓了頓,說,「只有最純潔無暇的壽命才會有這樣令人舒服的感覺,這種壽命很難得到。」
「既然只是為了成就藥引,為什麼要花那麼大的力氣去弄這麼難得的壽命?在我看來,反正這些藥引早晚都要魂飛魄散的,一般的壽命足夠了。」
後玦微微一顫,眼底的白光再次閃爍了一下,我發現一旦我觸及到和鬼門相似的問題時,他就會選擇沉默或者是轉移話題。
但這次我不打算讓他逃過,直接從床沿上站起了身,雙腳赤地,地板上微微傳來涼意。
「後玦。恕我直言,那個術師這麼大費周折目的是鬼門。神秘人曾對我說過,打開鬼門需要血祭,而且殤溟也曾言明,打開鬼門的方式不止一種。這個學校的鬼門本來有隻殭屍擋著,一直相安無事,現在那隻殭屍死了,鬼門曾被開啟過,即便現在關上,依舊會得到一些人的窺視。宛如她們身上發出的點狀物全部湧向的地方就是職員宿舍樓,所以我能肯定,鬼門的入口就在那裡。」
從頭到尾,我沒有用一個疑問,全程的肯定是篤定的答案,是真實,容不得他半點反駁和狡辯。
後玦沉默半響,把杯子放在了一邊的地上,然後站起身走到我的身邊,他的身高比我高出好多,英俊的臉上不笑的時候,還是挺冷的。
我雖然全部是陳述式語氣,但垂放在兩側的雙手還是出賣了我,微微顫抖的握緊了睡衣以保持鎮定。
「米卿。」後玦在我面前站定,居高臨下的盯著我,「他是鬼,進鬼門的最終目的是回到冥界,就算你去了鬼門,也到不了冥界,又有什麼用?他都走了那麼久了,為何你始終不肯放下?還忘卻不了?」
「所以你就給我喝那些藥,為的就是讓我忘了他!一下子讓我忘記會顯得突然,所以你就給我慢慢調理,對不對!」
面對我的質問,後玦一個字沒說,算是默認。我知道他是為我好,所以猜到了也沒有怎樣。我只是無法容忍他瞞著我,我有權利知道所有的真相。
「我是愛他,我想問個清楚,哪怕此生再無可能,死後也形同陌路,我還是要給我的心一個交待!我可以欺騙自己,但欺騙不了自己的心。你若真的愛上一個人,就會明白,只有心死,才會遺忘和放手。」
後玦整個人一僵,腳步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雙拳緊握,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臉色繃得很緊。
我梗著脖子不再說話,不管他怎麼阻止我,這次我一定要進入鬼門。
我和他之間雖有爭吵,但第一次有這樣的僵持,一時間誰也不說話,整個房間安靜的只有鬧鐘滴答滴答的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後玦身子一軟,坐在了我的床上,順手拉著我一同坐下,修長的指腹摩挲著我右腕上的水滴形印記。
「我就知道印記不退,你永遠也和他斷不了。可是你知不知道,當你給他最後一滴血,成全他的時候,也是你死期將至。」
他抬起我的手,濃郁暗沉的瞳仁里清晰的映著我的影子,一字一句的說,「這是一道生死契約,無可挽回。七,在冥界中是一個輪迴,而三定生死,亦是一個劫難。米卿,你在這世間的使命還沒有完成,我不能讓你死,更不能讓你死後再也回不來了。」
他每一個字都落在我的心上,化作一隻只小螞蟻,慢慢爬,慢慢啃,很癢也很疼。
我低下頭,看著手腕上的印記,那個是我和他之間唯一的聯繫。
我咧嘴一笑,握緊了雙拳,帶著倔強,「我信他,不會讓我死的。」
後玦眼底閃現失望,卻沒有再勸我什麼,讓我早點休息就開門出去了。
我看著空蕩一人的臥室,忽然很想念殤溟,想念他的懷抱,想念有他在的黑夜。
滴答一聲,一顆圓潤的淚珠滴落在印記上,冰涼底下帶著微微的刺痛。
「殤溟,你真的會殺我嗎?」
寂靜的夜裡沒有人會回答我這個問題,哪怕是我自己也不敢回答,甚至不敢再去想這個問題。
我靠在床頭,一夜未睡,第二天天一亮,就起身洗漱,準備買些早餐去醫院給鳳新和容淺。
開門出去的時候,後玦靠在沙發上看著清新的早晨,聽到動靜,轉過頭來,「趁時間早去睡會兒,不出意外,今晚會有行動。還有很多東西要去準備。」
「可是我——」
「不管鬼門這個問題,目前我們最要做的就是救回容淺。」
他一句話就把我給堵死了,我只能強迫自己回房睡覺。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卻是被他搖醒的。
後玦一臉焦急,催促著我起來,「小昕打電話過來,說容淺不見了,你這裡有什麼她的東西沒有?」
我一下子從床上坐起,赤著腳就下了床,往柜子那邊走去,「有,她有時候會過來住,所以有些衣服在這裡沒拿走。只是要這個做什麼?」
「找人。現在的她絕對不能逃離我們的視線範圍,萬一被術師抓住,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