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我懷孕了
等到終於從二叔的書房出來,天都快亮了。
二叔讓我先不要回去,在這裡住幾天。我先拒絕的,但歐陽子辰讓我答應下來。
這裡離我位於市中心的家可不近,而且周圍住的不說權貴就是富豪,計程車根本不會到這種地方來做生意,我又不能走路回去,只能無奈的妥協。
房門關閉之前,我還能從門縫中看到他坐在書桌前無比珍惜的撫摸那隻鼻煙壺的樣子。燈光和陰影把他臉上的皺紋雕刻得更加深刻,這個精神奕奕的老頭好像突然間老了十幾歲。
許姐戰戰兢兢的把我帶到客房,路上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的回頭打量了,我一笑,她就迅速把頭扭回去,讓我都快以為自己長得巨丑無比了。
「柳小姐請安心在這裡休息,要是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打內線電話給我們,一定會盡力滿足您的要求。」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她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不管有事沒事,您最好都不要找我。
但我明顯是要讓他失望了。「能幫我找套趕緊的衣服和鞋子嗎?」折騰了一晚上,我的睡衣都成了梅乾菜,而且至今沒有穿鞋子,也不知道二叔是沒注意到,還是故意忽視我。
許姐飛快打量我一眼,點點頭。「半個小時之內給您送過來,您還有別的吩咐嗎?」
如果我說有,可能她都要哭了。我很善良的揮手任她離開。
窗外的天空已經露出魚肚白,明明身體累得要死,但精神卻很亢奮,把自己洗刷乾淨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我就是培養不出睡衣。
歐陽子辰斜靠在床邊,眼神低垂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喂!」我扯了扯他在膝蓋上敲擊的手指頭。「你為什麼不讓你二叔見見你?」
想起我把拒絕的話說出口的時候,那老頭臉上失望的表情,我覺得他挺可憐的。
「他老了,體內的陽氣不足,還是不要和我接觸太多為好。」他解釋。「看到我,也意味著視線接觸。」
還有這種說法?我想了想,從床上爬起來,戳著他的胸膛。「我是女人,陽氣更加不住,你這段時間對我又摟又抱的,還……那啥,正就不見避諱一些?」
他把我的手指包進掌心裡,低低地笑。「你不同,你我之間存在因果,所以不必忌諱這些。」
是真的嗎?我表示懷疑,可惜現在寶寶處於休眠狀態,不然我也能問問他了。
歐陽子辰習慣性的揉揉我的頭髮。「剛才不是喊著又困又累嗎?怎麼不睡?」說完俯身抱著我,和我一起躺在床上。「雖然是因為我家的床太軟了你睡不慣的話,我可以『恩賜』你躺在身上。」
「想得美!」我拍開他亂摸的手。這傢伙的腦子一閒下來的話,身體就閒不下來了。得趕緊找個安全的話題把他的注意力轉移才行。「我說,你的二叔雖然脾氣不好,但我看得出來他實際上很疼你的,還把那個被你塗鴉得不值100塊的鼻煙壺但寶貝一樣珍視,你和他的關係以前就怎麼那麼差呢?」
歐陽子辰在我衣服下作亂的手果然頓住了,然後依依不捨的退出來。他翻了個身,雙手交疊墊在腦袋後面,眼睛看著天花板。
「以前我只覺得三叔是對我最好的,無論我做什麼決定他都支持,我要什麼他都想盡辦法送到我面前,而二叔不同,他以前笑容就少,老爸去世後,我好像就沒有見他笑過,每次一看見我,不是訓我就是講大道理,好像不論我做什麼都不能令他滿意,我挺煩他的!」
我冷笑。「你知道什麼叫做『捧殺』嗎?」他三叔好像用的就是這種伎倆。
好在歐陽子辰雖然紈絝了些,放浪形骸了些,骨子裡還是繼承了歐陽家的精明,否則早就被別有用心的三叔養成一個草包了。
我也學著歐陽子辰,平躺著把雙手交墊在腦後,看著在晨光中慢慢變得清晰的,花紋繁複的天花板。「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可惜了二叔,這麼一個一心為家族為歐陽集團著想的人,卻因為以前和歐陽子辰的關係不好,被這混帳傢伙架空了,在集體裡面沒有什麼實際權力,否則我們現在也不用那麼被動了。
他笑了笑。「等!心裡有鬼的人總會忍不住先出手的,我們等著就可以了。」
有些人比我們想像的更沉不住氣,我才睡了三個小時,就被許姐的內線電話吵醒了。
三叔大人回來了,要見我,讓我到大廳去。
我好不容易睡著,被吵醒的時候心情實在是不怎麼愉快,而我不愉快的時候,最見不得別人愉快。
磨磨蹭蹭洗漱好,穿著許姐為我準備好的衣服下樓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情。
二叔和三叔還是坐在昨晚的老位置上,這倆老頭沒有說話,連眼神交流都沒有。三叔顯得很淡定,小口小口的抿著手裡的茶,臉上沒有流露出因為久等而不耐表情,和昨晚驚恐失措形象判若兩人。
二叔就顯得有些沉不住氣了,他不停的深呼吸,沙發扶手的手背上,青筋一會兒浮起又一會兒消失,很明顯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聽到我下樓的聲音,兩個老頭都朝我看過來。
「柳小姐睡得還好嗎?」笑面佛對我溫和的笑,像一位親切的長輩,就像昨晚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二叔只是點點頭,沒說什麼。
「好!如果能讓我再多睡幾個小時那就更好了!」我絲毫不掩飾自己睡覺被吵醒後的糟糕心情。
走到他們對面坐下,拿起許姐奉上的茶喝了一口。「聽說你要見我,有什麼事就直說吧!說完我也該回家了。我家的門昨晚被撞榻了,也不知道家裡被搬空沒有。」
二叔聽到這話,表情有些尷尬。「不用擔心,我們一早已經派人去修了,要是柳小姐家裡有什麼損失的話,我會負責賠償。」
我挑眉。「那是最好!」視線轉向三叔,看他到底有什麼要說的。
他沒說話,拍拍手。三個個穿著白袍的人走進來。
「讓我給柳小姐介紹一下,這幾位是精神心理學方面的權威。這位是尹教授,這位是徐博士,這位是陳院長……」三叔站起來,為我介紹起來。
我皺眉打斷他的話。「如果歐陽家還有客人要招待的話,那我就不打擾了!」
精神心理學方面的權威,和我有關係嗎?我起身要走。
「慢著!」三叔阻止的話一出口,那位被稱為陳院長的中年壯漢就擋在我面前。
「你什麼意思?」我眯起眼睛。「光天化日之下,堂堂歐陽集團代總裁要非法禁錮我嗎?」
只要他敢做,就不要怪我把他的名聲搞臭,別以為平民就好欺負,也不看看姐是做哪行的。現在仇富的人可多得很,經不起煽動的!
三叔哈哈一笑。「我們是守法公民,違法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做的。」話到這裡語氣突然一轉。「柳小姐,你的家,恐怕是暫時回不去了。鑑於你昨晚的表現,我有理由懷疑你的精神和心理方面出現了嚴重的問題,我諮詢過徐博士,這大概是屬於妄想症的一種,有極大的社會危害性,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檢查和治療。」
這老傢伙意思是說我有神經病?
「我沒病!」我拍開陳院長伸出來的手。「你們要是敢碰我,我就告你們!」
幾個人眼中都露出諷刺的神色。
「柳小姐,有病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只要配合治療很快就能康復的。」徐博士也朝我走過來,和陳教授一起擋住我的去路。
三叔朝尹教授使了個眼色,後者放下手裡的醫藥箱,從裡面拿出針筒和藥劑,開始熟練的上藥。
原來著笑面佛早就想好對付我的招數了。想把我當成精神病患者送到醫院裡,到了那種地方,就算正常的人都要發瘋的。我怎麼可能讓他們得逞。
退幾步避開那兩個男人的包圍,我迅速閃到二叔的身後。
二叔在看到尹教授手裡的針筒後也已經站起來了,把我護在身後。「老三,沒有經過確定的事情你不要亂來。」
三叔對他笑笑。「二哥,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難道你沒有看見嗎?這個女人跑到我們家裝神弄鬼的,不說精神有問題是什麼?我可是有好幾十號證人的。而且我現在也只不過是好心把她送到醫院詳細檢查一下而已,怎麼就成了亂來了呢?這件事情二哥你就不要插手了。」
說著揮了揮手,幾個黑衣人就從客廳門口沖入,企圖把我和二叔分開。
歐陽子辰呢?我這才發現從醒來以後就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也不知道他跑到哪裡去了。關鍵時候他居然不在,我都想罵娘了。
黑衣人不顧二叔的阻止抓住我的手腕,他的力度很大,我無論怎麼掙扎都脫不開。那幾個白袍人朝我圍過來,陳院長手裡還舉著不知道裝了什麼藥劑的針筒。
三叔臉上的笑容陰森無比,眼神像看一條在案板聲不停蹦躂的魚。
眼看著那些人一步一步朝我接近。
「你們敢動我?」我猛的在黑衣人的小腿骨上狠狠踹了一腳,他吃痛,抓住我手腕的手鬆了些,我趁機掙脫開來。也不退後,反而挺著小腹逼到那三個白袍人面前。「我懷孕了,肚子裡是歐陽家的種。你們敢動我試試看!我要讓你絕嗣!」
那三個人立刻止步,驚疑不定的看著我故意挺起的小腹,又看向三叔。
三叔臉色大變。「你說什麼?」
二叔也踹開擋在他面前的黑衣人幾步走到我身邊,拽著著我的胳膊顫著聲音問。「你說什麼?你,你懷了子辰的孩子?」
我有些不敢看他因為極度期盼而有些充血的眼睛,但現在也由不得我改口了。「我的確是懷了子辰的孩子,他是歐陽家的繼承人!你們誰敢動我?」
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動。
二叔老淚縱橫。「謝天謝地,我歐陽家有後了!我歐陽家有後了。你們誰敢動她,就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老頭突然昂起頭,就像一隻守護幼崽的野獸。
「不可能!我不信!」三叔臉色又紅又白,指著我大叫。「你是個騙子!你要謀奪我歐陽家的財產,我要告你,報警抱你抓起來。來人,來人,把這瘋女人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