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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內鬼

    這個時候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逼到了牆角,邢娜抱胸在一旁看著我,雖然不動,卻也把我逃跑的方向給堵得死死的,伸著小爪子滿臉興奮飢餓的嬰靈正在半空中朝我閃電般飛撲過來。

    我能做什麼呢?

    除了閉著眼睛抱住肚子蹲下身,我什麼都做不了。

    隨著眼睛閉上的那一刻,似乎聲音也被屏蔽了,周圍變得很安靜,預想中身體被尖爪刺穿的劇痛也並沒有傳來。

    這種死一般的安靜並不能讓人感到輕鬆,我反而覺得感覺更加緊張,渾身上下的毛孔因為恐懼和害怕而繃得緊緊的,心臟「撲通撲通」在胸腔里跳動不停,我甚至不敢睜開眼睛看。

    仿佛過了幾個鐘頭,又好像只過了幾秒鐘,我聽到嬰靈痛苦的嘶吼聲和邢娜悽厲的尖叫聲。

    「不可能,不可能是你,你明明……」邢娜的聲音帶著不可置信的憤怒和滅頂的恐懼。

    「我明明什麼?我明明已經中了你們的,或者說中了你們身後那個傢伙的催眠術,此刻應該睡的像個死人一般,是嗎?」

    平淡得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幾個小時之前,我還覺得這個聲音的主人無比可惡,恨不得咬他幾口,可現在這個聲音聽在我的耳朵里,卻和天籟沒有什麼區別。

    「阿贊,鴻?」我睜開眼睛,等終於看清楚眼前這個一身黑袍的高大男人時,緊張的太久的神經讓我的聲音都哽咽起來。「你,我以為……」

    阿贊鴻聽到我的聲音,微微側過頭看了我一眼,又很快看向地上那個不久之前還被嬰靈拿在手裡像拍皮球一眼玩耍的「人頭」,突然勾了勾嘴角。「你以為我已經死了?」

    左右招了招,那個「人頭」自動飛到他手裡,他鄙夷的端詳了一下。「區區障眼法,你居然相信?」

    也沒見他做什麼,那個人頭就化成黑霧消失在他手心裡,與此同時,邢娜也痛苦的哀嚎了一聲。

    「居然是用自己的魂力來凝結的?」阿贊鴻語氣很不屑,臉上卻什麼也不顯。

    他右手拇食二指呈勾狀,明明和邢娜還有一米多的距離,卻好像凌空掐住了邢娜的咽喉,把她扼製得不能動彈,只剩下一張嘴巴發出悽厲的哀嚎和咒罵聲,我的耳朵被這種高頻音調吵得嗡嗡作響,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

    另一邊的嬰靈不知道被什麼東西釘在牆上,不停瘋狂扭動,每扭動一下,那個定住它的東西就發出強烈的烏光。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黑暗到了極致也可以發出如此耀眼的光芒。這種光芒每閃動一次,嬰靈就變得虛弱一分,短短數十秒後,它就的四肢就只剩下抽搐的力氣了,不甘和憤怒的嘶吼也變成了低低的哭泣和嗚咽聲。

    一聲聲在叫著。「媽媽,媽媽……」還無力地朝邢娜伸出小爪子,像是痛到了極致,想要得到母親的撫慰。

    邢娜身上的怨氣再重,畢竟也是一個母親,看到嬰靈如此,她原本被壓製得無法動彈的身體也開始掙紮起來。

    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她的掙扎無疑於螻蟻撼樹,只微微動了一下手臂,就被更加強大的力量鎮壓得死死的。

    原本用靈力和怨氣凝結出來的幻象也消失了,她恢復了死前的模樣,突出眼眶外充血渾濁的眼珠子,腫大醬紅色舌頭伸出嘴唇外,紫紺發脹的面孔。

    「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放過,孩子。」她嗚嗚的哭泣起來,沒有眼淚低落下來,卻哭的聲嘶力竭。

    鬼哭狼嚎這個詞的定義我在此時得到了深刻的體會,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聲音啊,直直刺到人的腦髓里,比用小刀刮玻璃的聲音還要讓人難受十倍百倍。

    我捂住耳朵,那聲音去絲毫沒有減弱,讓我神經緊繃,雞皮起了一層有一層,恨不得能變成聾子。

    面對這種恐怖聲波的直接攻擊,阿贊鴻連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閉嘴!」

    淡淡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卻讓邢娜的身體抖動了幾下,立刻把張開的嘴巴合上,因為動作太快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放,放過我,放過我的孩子。」剛才還無比囂張的紅衣女鬼現在滿臉驚恐的看著阿贊鴻。

    「放過你,還是放過你的孩子?」阿贊鴻很殘忍的把選擇權交給邢娜,看了看她,又看看牆上抽搐著連哭泣都斷斷續續的嬰靈。

    邢娜的眼中射出怨恨的光芒,不是對著阿贊鴻,而是對著我。「為什麼?為什麼總是那麼多人護著你,我活著的時候即使和易林夕結婚了,他也還對你念念不忘,現在我死了,為了對付你,我出賣了自己的靈魂,換來強大的力量,也還是有人把你保護得那麼好?我到底哪裡輸給你?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搖搖晃晃的扶著牆壁慢慢站直身體,對她的怨恨毫不感到意外。她這樣的人,活著的時候自私自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現在死了,被怨氣和戾氣控制了神智,我根本不期待還能跟她講什麼道理。

    阿贊鴻對她的怒吼充耳不聞。「你,還是它,選一個!」

    邢娜滿臉的糾結痛苦,視線定定落在奄奄一息的嬰靈身上,過了幾秒鐘,她低下頭避開嬰靈期待又惶恐的眼睛,終於開口。

    「放過,放過……我。」

    她的話讓嬰靈的抽泣停止了,抬起眼不可置信看著她,叫了一聲「媽媽……」低下一滴眼淚,就化成一團霧氣消失在阿贊鴻左手掌中憑空出現的瓶子裡。

    自始至終邢娜都沒有抬頭看嬰靈一眼。

    我不知道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自私的人,怎麼會有如此殘忍的母親,心裡難受得好像被千斤巨石壓著。

    「現在我能回答你剛才的問題了。」我看著邢娜,原本還覺得她多少有些可憐,現在只覺得她可惡又可恨。「因為的太自私,你的心裡從來都只有你自己,從來沒有為別人考慮過一星半點,滿腦子除了算計還是算計,當和你自身利益相衝突的時候,你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毫不猶豫的犧牲,這樣的人,不配得到別人的愛,更不會有人真心護著你。」

    邢娜猛地抬起頭。「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我之所以輪到今天的地步,都是你害的。柳盼盼,你就是個賤人,狐狸精,娼婦小三兒,你勾引我老公,讓他虧空公司來補貼你,你這個騙子,小偷……」

    她瘋狂咒罵,臉上一副咬牙切齒的猙獰模樣,要不是被阿贊鴻製得死死的,我毫不懷疑她會撲過來撕咬我。

    「我不知道你這些認知是哪裡得來的,不過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自從和易林夕分手後,我和他已經絕對沒有可能,不可能勾引他,更不可能接受他金錢上的資助,我知道你不信,我也無所謂你信不信,我實話實說,問心無愧。」

    「我不相信,他不會騙我的,你這個騙子,你這個賤人……」邢娜咒罵的聲音不絕於耳。

    「他?」阿贊鴻在旁邊聽了半天,表情第一次起來微弱的變化,挑了挑眉毛。「是那個讓你穿上新娘的紅色嫁衣,引誘你把脖子放到吊頸繩里去,告訴你只要這麼做就能得到無所不能的強大力量,讓你把靈魂出賣給他,並承諾只要讓嬰靈侵入盼盼的身體,吃掉她胎兒的靈智,占據它的肉體,就能讓你復活的人?」

    他每拋出一個問號,邢娜就顫抖一下,憤怒的表情也慢慢被恐懼取代,這種恐懼和面對阿贊鴻的時候有所不同,似乎是從她的靈魂深處衍生出來的。

    當阿贊鴻最後問道:「他是誰?」的時候,她已經抖成了篩糠。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能說。」她語無倫次的搖頭,吊在嘴唇外的舌頭也被她搖得晃來晃去。

    「是不能說,還是不知道?」阿贊鴻最後問了一句。

    「不,不能說,也不知道!」面對阿贊鴻的詢問,她瑟縮著,顫抖著,好像恨不得能縮成一團。

    阿贊鴻露出惋惜的表情。「那真可惜了,原本還想說放過你的。」

    邢娜聽到這話,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你答應過我……」

    「我答應過你什麼?」

    他的問題把邢娜問的愣住。

    是啊?他只是向她提問而已,從沒有承諾過她什麼。

    「你失去了唯一一次解脫的機會,我替你感到惋惜。」阿贊鴻很不真誠的嘆了口氣,指尖凝結出烏沉沉的光芒,比剛才定住嬰靈的還要耀眼,就在這令人睜不開眼的光芒中,邢娜尖叫著,哀嚎著,咒罵著消失了。

    瀰漫在周圍的黑霧像是被漩渦吸引著朝空中的某個點旋轉著收斂過去。

    當光芒重新出現,我不適地閉上眼睛,再次重新睜開,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床上。

    剛才……是夢?

    我坐起身,一動就渾身發痛,四肢是酸痛,臉上手臂上是刺痛,借著床頭檯燈一看,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抓痕,摸一下,臉上也是。

    「醒了?」阿贊鴻的聲音響起。

    我轉頭,發現他正坐在燈光照射不到的陰寒看著我。

    「剛才……我做夢了?」我不太確定的問。如果是夢,為什麼傷痕卻真實存在;如果不是夢,那我為什麼躺在床上?

    「是夢,又不是夢。」他看我聽不懂,不得不解釋了一下。「你中了夢殺術,這是一個比較高端的禁法,把你的魂魄拘到夢境中,夢中說經歷的一切卻是真實的,也就是說,如果你在夢中受傷了,那些傷痕會真實的反應到你的身體上,如果你在夢中……」

    他突然頓住,沒有往下說。

    「如果我在夢中死了,那我的魂魄也就徹底消失了,現實中的我也就真的死了?」我把他沒有說完的話補充完畢。

    他點點頭。「是我大意了。以為在房中布了結界就可以萬無一失,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有些手段。」

    「對方?邢娜口中的那個他?」我問,這種被人暗中算計的感覺真是糟糕透頂,尤其是在不到那個人身份的情況下。「你知道他是誰?」

    阿贊鴻勾勾嘴角。「不知道!我現在只能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沒有別人的幫助,他絕對可能突破我的結界拘走你的魂魄。那個別人,最起碼是熟悉歐陽大宅的人。」

    「也就是說,這裡有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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