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陣中夢,夢中陣
我看到他站在被冰凍的蛟龍前面,他用上天賦予他的力量,完成了這一切。
當看到他為我難過的臉時,我會想,曾經和他在一起時,有沒有一瞬間,他真的為我這樣吃醋過呢?
「如果你不忍心,可以回去他身邊!」殷祁身上還在滴著水,他的頭髮,也完全濕漉漉的,貼在了他臉上。
我清淡的看向他,然後慢慢低下頭說:「有些愛,就是用來放下的。」
殷祁放開我的手,「說這種面不由心的話,會讓你覺得自己很堅強嗎?」
我有好一會兒,沒明白這話的深意。
「官小仙!」束安又喊我:「你給我過來!」
我目光再移過去,臉色已經大變!
「束安,小心——」
聲音的尾部,對方已經被那突然掙脫了寒冰蛟龍龐大的爪子給捲走了!
殷祁聽到我的聲音,回過看時,束安整個人,已經被蛟龍帶入了水中,那蛟龍似乎得到了它想要的東西,此刻欲要離開,龍身在鑽入水下的時候,不斷的撞擊著我們腳下踩的冰層。
我慌張的要去救束安,但手腕卻被殷祁拽住了!
他勸說道:「他只是你的記憶,他的使命便是陪你度過這一劫,你不要因此而再陷入險境才對!小仙!」
我臉上愣住,腦海里不斷閃現出來,束安被捲走的那一刻的畫面。
那眼神,悲傷又無奈,仿佛有無數苦話要對我講似的,我曾在現實生活中也見過。
在蛟龍鑽入大江之中的過程里,周圍的寒冰被撞擊粉碎,慢慢沉入江底。
我站在主要的冰面上,望著身前浪波未定的江面,那上面全是冰渣,卻唯獨沒有了束安。這才清醒的自言自語道:「是呵,他是我的記憶……」
可為何明知道他是我的記憶,卻在看到他為我而死之後,感到痛不欲生呢?
這是不是內心世界在告訴我,連有他的記憶,自己也要放下?
「咔咔——」我目光放到腳下踩的冰層上,它雖然夠厚,但是製造他們的人消失之後,它們開始快速的融化,表面上已經出現了一根又一根的裂縫。
「小仙,跟我走!」殷祁深知,這冰層就要碎裂,馬上硬拽著我朝江岸跑去。
在這奔跑的過程中,因為腳下的重力,使得身後的冰層,緊跟著我們的步伐,不斷裂掉,像那個記憶中的束安一樣,跟隨蛟龍,沉入江底消失了!
我們一口氣跑到了岸上,體力透支和情緒的失控,使得我一下子癱坐在了草地上,只剩下一雙失了魂的眼睛,望著那片在瞬息之間塑造出來的冰川世界,慢慢土崩瓦解,最後,江面徹底恢復了平靜,我卻許久都不能動彈。
也是這一刻,我才發現,自己對束安的執念,就像這些寒冰,散裂之後,一起融入了江河裡,它永不會消失,只是變成了另一種形式存在著……
「小仙,好了沒事了!」頭頂傳來殷祁的聲音。
我仰起頭看上去,卻看不清他的臉。
原來我像個小孩痛失了心愛的玩具,眼淚迷了眼,早哭成了淚人。
殷祁伸手來為我拭淚,我抽咽問他:「你也是來陪我渡劫的對嗎?」
他的臉,愣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他說:「這裡面所有人都是你的記憶,唯獨我不是!」
「那你是真的殷祁嗎?」我迫切的問,如果他是,是否只要我破了這個陣法,我就可以帶著他離開了?
「不是,我在你的陣里,你在我的夢裡!」
我早該混亂的腦袋,卻異常清醒的明白了他這句話。
剛才找到他時,他就在沉睡,也就是說,現實中的我走進了這個陣法裡,而在現實里沉睡的殷祁,夢見了我的陣。
「是我再三求她,她才讓我進了這個陣里來!」
我知道他說的是他媽媽,也許,她的媽媽,對他並非完全無情。
此刻,他又眸中藏著擔憂的告訴我:「這個陣法,幾乎沒有任何人,活著出去過……」
我知道,經歷了前面兩段黑暗的過程,若不是有束安兩次救我,我也早就沒命了!
我問他:「殷祁,你覺得我也不能從這裡活著出去嗎?」
他搖搖頭回答說:「我相信你能,你的命不該留在這裡。」
有了這番鼓勵的話,我更是多了一些信心,自己從草地上站了起來,拍著殷祁的肩膀,鄭重其事的說:「所以你放心吧,等我從這裡出來,就去你媽媽手中救你!」
他聽見我說這樣說,愣了一下,最後苦笑問道:「小仙,你為何不肯自己走呢,為何一定要帶走我呢?」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和我一起來的,就必須跟我一起走!」我眨了眨眼睛,剛哭過後的臉,笑起來有點僵硬。
他吐出一口氣,垂著眸子說:「讓你說句不願丟下我一個人就那麼難嗎?」
我僵住,一時不知要如何回答他,只好轉身看向我們身後的樹林。
「天就要黑了,我需要體力,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吧?」
殷祁頓了一下,點頭回答:「行吧,你一定累了!」
離開前,我再一次回頭望向早已平靜的江面,有一種釋然,夾雜著一些憂傷,全部深藏在了我的眸子裡,唯有在心中默念:記憶里的束安,謝謝你,再見了!
我們穿過一片樹林,眼前的景象,不再像江邊那樣開闊了,那是夾在群山之中的古鎮,夕陽落下時,餘暉將古鎮的街影線條拉長,我在這美不勝收的景象中,竟然找到了回家的路。
「殷祁,這裡是……我家……」我懷著激動又興奮的心情對殷祁說。
對了,他一定沒有來過,真開心他能看到這裡的一切。
「快點,前面有顆黃角樹……那陳奶奶家的肉包子可好吃了……還有還有,以前我和小夥伴們放學回來,偷過張家院子裡長出來的薔薇花,被他家的狗追了兩條街!哈哈!」
這一路來,我不停的對殷祁講著我兒時的故事,難得見他如此認真的聽別人說話,心頭對他還是挺感激的。
但是走著走著,殷祁的神情明顯沒有剛才的輕鬆了!
我察覺到不對勁,就小聲的問他:「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