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唐宋一臉疑惑的看著安雅,見她眼裡一直打量著那隻瓷瓶。
安雅轉身,看出唐宋的困惑,低頭看著水晶棺內這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容,幽幽道:「她確實是你的前世,不過並非是真身。」
這個結果讓唐宋意外,仔仔細細的看著那水晶棺內的女人,似乎有些出神,真的不是嗎?
安雅見唐宋迷惑的神情,抬手一掌打在水晶管內,那肉身瞬間化為粉末,消失在水晶棺內。
唐宋:「……」
安雅垂眸看著已經空了的水晶棺,低聲道:「是不是你,我自然曉得……在沒遇見你之前,我一直認為你三魂七魄盡毀,不可能再輪迴。便用禁術……也才強行召回你的一魂一魄,魂體太弱我怕隨時會散,便將它們融入我體內……」
安雅見唐宋靜默的站在原地,眉目間帶著擔憂,忽然淡淡的笑了,「別擔心。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你前世的肉身……被我親手焚燒。雖然我當時魔性入心,險些成魔,但我心裡曉得,你的死並不是那麼簡單,而這肉身便是幻象。」
當年這麼做,安雅也不知是對是錯。只是阮屏玉死於殭屍口中,屍身若不焚燒,真怕她成為行屍走肉,才不得已而為之。
可有太多事,已經超出安雅的理解,包括唐宋的轉世,記憶中的封印,還有阮楓翎的那番話。
到底是誰在背後操控著這一切,目的又是什麼?
唐宋知道,當年肯定發生了很嚴重的事,不然以安雅一切皆是命的性格,很難想像她會強行做出這些事。她看向那個瓷瓶,想著難道是骨灰?可是看著又不太像。
「那瓷瓶是什麼?」
「是魂瓶,因為一些事我將這魂瓶遺失了。可那時對我而言,這魂魄便是我的全部……我定會去尋它。」安雅頓了頓,冷笑一聲:「卻在推算中引發了詛咒。」
仿佛知道安雅越多的過往,心裡就越難過,唐宋垂下眼帘順著那些好像繁亂線團的回憶,都在這一刻,一點一點的理順了。
回憶在地鐵隧道中,安雅曾經說過一句話,她將殭屍都殺了,那時唐宋並沒有在意,不代表她不記得。為什麼事所殺,想必就跟她的死有關,在絞殺殭屍時遺失了魂瓶,又因使用禁術引發詛咒。
想到這裡唐宋神色忽然微凝,這一切是蓄意安排,還是真的會有這麼多巧合?
二人不約而同抬眉對視,安雅好看的面容抿出蒼白的笑意,好像讀懂了唐宋疑惑。
「我並不曉得原因,後來我每一次推算這魂瓶的下落,都會病發,體內灼燒的厲害。直到幾年前,我自知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就算死,我也要算出它的下落。可能……習慣了這詛咒的反噬,或者感動了上蒼,終於讓我算出,它就在三大家族之內……」不然以安雅的性格,絕對不會接觸三大家族這類複雜的人群。
——「反正……我也是將死之人。」
唐宋想起第一次看見安雅時她所說的話,原來這句話不是玩笑,而是大實話,可想而知她當時的絕望。唐宋來到安雅身邊,本想抬手輕撫她單薄的肩膀,可當指尖觸碰到她的髮絲時,卻停下了動作。她似水般柔軟的烏髮,有些凌亂的散落在肩頭,唐宋才恍然意識到,原來安雅的身影是這般消瘦。
這樣的她,到底承受了多少?
以她的年紀,本應該被人捧在手中,視作無上珍寶,卻經歷了那麼多坎坷和無奈。
她不該如此……
想說的話剛到嘴邊,唐宋又閉緊了嘴,邁前一步,輕輕的將她從後抱住了。
仿佛抱緊了怕她疼,抱鬆了擔心她會不安,可是手臂卻不受控制的一點點加深這個擁抱。
安雅喜歡被唐宋這樣抱著,時間仿佛停住了一般,過了好一會兒,安雅才轉過身去看著她,抬手用拇指展開唐宋緊鎖的眉心,捧著這張精緻的臉,笑容帶著一絲欣喜和希望:「雖然過程漫長,又讓我絕望。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又遇見了你。」
唐宋心一緊,抬手攥住她的手:「安雅……」
「嗯,我在。」
她永遠都在。
四周隱隱的透著暗光,這裡很冷,卻不及安雅的體溫。在唐宋眼裡,她就像一支被夜露沁得冰涼的花,不管經歷多少坎坷和辛酸,也無法改變她身上淡雅的氣質。
唐宋看著,望著,她很想去親一親這個讓人心疼的女子,甚至更想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好好憐惜,疼愛。
可以嗎?
唐宋沉下眼眉,傾身湊了過去,就這樣……吻上了那片唇。
女子一句話都沒說,安雅卻好像什麼都明白。如果說上一次是因為葬情蠱,那一次呢?只是想著安雅唇角微勾,溫柔地回應。
唐宋的吻的小心翼翼,規規矩矩,又帶著緊張,畢竟她二十八年來從沒主動過,心裡又隱隱矛盾著,其實有很多話想和安雅說,最終她將所有要說的話,都融化在這個吻里。
僅僅如此,卻足以撫平安雅內心所有的不安。
安雅抬手抱緊唐宋,加深這個吻,兩人的身影自然地和此時的環境融為一體,像永遠無法分割一般。
曾經,在玉雅閣內,自己將她弄丟了,以為再也等不到她。
可是現在,沒想到還可以再抱她,甚至可以吻到她。
女人溫軟的唇告訴安雅,這是真的,這種感覺真實又甘甜,讓安雅抓握的手指忍不住又攥緊了一些。
都過去了……
她這次,絕對不會再失去她。
唇齒相抵兩個人最終分開,唐宋頭有些低,黑髮有些凌亂,懶懶地披在肩上,這讓她看起來更加嬌艷動人。
安雅定定地望著她,眼波中說不出的意味,「主動親我,可是要對我負責了?」
唐宋微微一頓,自己還沒從剛剛的感覺里走出來,她卻開始胡說八道,本想一心安慰她,沒想到她恢復的這麼快!想來也是……如果沒有超強的癒合能力,怎麼會臉皮這麼厚!唐宋可以感受到臉上的燙意,總覺得這下糗死了。故作鎮定輕咳一聲,抬起眼眸,看見了對面女人的清雅容顏。
一時竟痴了……
特別是聽見「負責」這兩個字,唐宋變得有些侷促,臉上雖然沒什麼大變化,耳根子卻早就發燙了。
見唐宋就跟木樁子一樣站在原地,不說話。對於唐宋的性格來說,能主動親自己,已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安雅剛想說些別的,卻聽見眼前女子低聲說了三個字。
「我負責……」
「……」
唐宋表情認真,一字一句:「我負責,你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負責到底。所以……你也要有心理準備,我……我可是很霸道的。」
這樣的唐宋讓安雅是驚喜的,甚至是感覺到意外。
安雅只是看著,突然笑了,透出一種明知故問的狡黠:「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想怎麼個霸道法兒?」
唐宋抿了抿唇,抬起手掌筆直的抵在安雅的脖頸處,似有些嗔怪地提醒她:「我可是法醫,怕不怕?」
安雅盯著她,半晌,點點頭,笑道:「怕了怕了,相比躺在那裡,還是你對我負責的好。」
安雅以為這件事過去了,卻發現唐宋的手還橫在脖頸處,她語氣認真道:「那你先老實回答我,你現在的身體是什麼情況?」
原來她一直都在擔心安雅的身體,只是出於無奈一直放在心裡。
但在這件事上,安雅根本不會隱瞞唐宋,也十分直白地回答了她:「我也不曉得,不過遇見你之後,我的身體感覺好多了。」
唐宋有些不太信,不過最近確實也沒見她再病發,姑且保留意見,目光落在那魂瓶上,「那這個我們要帶走嗎?」
「自然,不過現在帶著它並不方便,等找到那些孩子,我會再來取。」言落後安雅拿出一張符咒,貼在了魂瓶上,牽起唐宋的手道:「走吧,我們先找到出口,然後去找文瑤她們。」
唐宋點點頭,跟著這個聲音離開。
推開門的安雅沉眉淺笑,這一刻她與她,真正的又一次走在了一起。
只是隨後,二人眉心同時皺起。
剛剛被安雅定在水車旁的吳文浩不見了。
安雅嗅著空氣里瀰漫的味道,斂著表情:「是沈懿。」
「他不是?」唐宋想到沈懿剛剛想殺吳文浩的那一霎,因為有安雅在,他沒有得手,才假意離開,伺機帶走吳文浩。
難道說吳文浩身上有沈懿的秘密嗎?唐宋不敢深想。
「這裡沒有第二種血的味道,吳文浩多半還活著,不過他命數已改,我算不出他的生死,既然沈懿沒離開,這裡一定有出口,我們先去和文瑤匯合。」安雅提議道。
唐宋知道,現在也只能如此。
兩個身影順著沈懿留下的味道離開,好像進入一條真正的墓道,兩邊的牆壁變的越來越窄,也沒了壁燈。
安雅拿出強光手電筒,遞給唐宋一個人,白色的光點凌亂的掃著四周,這裡看著十分陳舊,連空氣在安雅看來,都有歲月的痕跡。
莫非剛剛沈懿並不是關閉什麼,而是打開了什麼?
突然,聽見遠處一聲痛苦的低吟,不過那聲音又很快消失不見。
二人稍稍一頓,便加快了腳步,可一路走去,她們什麼都沒看見,只看見許多高聳的黑色石柱,數了數一共有十二根。每一根上面盤著不同形狀的東西。這地方異常空曠,用強光手電筒照著那些柱子時,才發現正好是十二生肖。
越往裡走就越冷,唐宋仿佛可以在呼吸之間,察覺到霧氣。直到她們看到一處玉壁,那股異常的寒冷就是那裡散發出來的,等唐宋走近一看,才發現堅固平滑的石壁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白冰。
「這裡怎麼會結這麼厚的冰?」唐宋縮了縮肩膀,問道。
安雅自打看見那十二生肖的柱子,臉色就不太好,盯著這結冰的石壁,手指輕輕一觸,那冰好像黏住了安雅的手指,然後一點一點的往上蔓延開來。
「安雅!」唐宋見到這怪現象,驚恐道。
「我沒事,你千萬別碰。」安雅言落後,就聽見牆壁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冰碎了一塊,纏繞在安雅手指上的冰隨之脫落,而牆壁上空缺的地方,慢慢的被周圍的冰覆蓋。
唐宋沉眉思索,這冰牆難道是活的?
安雅沉著眉,拿手電筒照著唐宋身後,提醒道:「轉身去看,別害怕。」
身處在一片黑暗中,唐宋知道安雅這雙眼睛自帶夜視效果,順著那白色光點原地轉身看去,倒吸一口涼氣。
唐宋承認,她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可當看見不遠處出現一張清晰的人臉時,還是嚇了一跳。不過因為是法醫的緣故,很快便適應了這詭異的狀況。順著光點,雙眸微眯,細細打量著這具屍體,從外面看屍體好像被存放在冰棺下,但面目太過猙獰,一雙瞳孔睜得特別圓,嘴張到最開,露出了全部牙骨,肌膚的顏色變成青紫色,以唐宋的職業經驗來看,這是速凍後才有的效果。
肌膚在速凍下皮質會逐漸萎縮,隨著時間的推移,肌肉也會變硬再收縮,哪怕凍上時雙眸緊閉,時間一久,也會變的如此。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裡不止這一個,那邊……都是。」安雅說著拿強光手電筒,掃了一圈,卻留意到兩邊的牆壁刻著青色的龍,還有白色的虎。
順著手電筒的黃光,唐宋看見了一個身影,驚道:「文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