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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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沉靜的雙眸中,閃過一絲驚訝,直直的望向安雅,沒想到……她什麼都知道。
那天在唐宋家門口,安雅聽見了唐宋和吳文浩的對話,雖然吳文浩回答自若,沒有瑕疵,但在安雅看來,這件事雖然與他無關,但他卻知道其中的緣由。
吳文浩垂下腦袋,他不敢看唐宋,因為他愧對唐宋和唐宋父親,曾對他的信任。
沉默許久,他剛要開口,卻被安雅打斷。
兩人的目光同時看向安雅。
只見安雅面無表情的看著掌心托著的古錢,隨後那古錢在她手裡靈活的旋轉,從手背繞過手心,安雅神色專注,腳步順著古錢的轉變方向轉動,沒一會兒古錢繞過小指時突然滑落,被另一隻手接住。
「這件事稍後再說,桑邪和文瑤有發現,我們儘快去找她們。」
唐宋雖然很想知道父母的死因,卻也明白事有輕重緩急,點頭「嗯」了一聲,又看向吳文浩:「你可以走嗎?」
吳文浩點了點一直耷拉的腦袋,咧著嘴,用力撐起身子,慚愧的說道:「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原諒我,但希望你相信,我沒想過要傷害唐教授。」
唐宋面色淡淡的應了一聲,看向安雅問:「現在我們要怎麼去找她們?」
安雅面朝剛剛古錢掉落的方位:「這邊。」
在白色光芒的指引下,安雅和唐宋無聲的並肩前行,吳文浩一直緊緊的跟在她們身後,生怕跟丟了。
因為周圍太黑了,他只看見兩個高挑的黑色身影。
繞過一條漆黑的墓道,安雅通過微弱朦朧的光,發現唐宋的眸光一直落在她手上的古錢上,十分好奇。
「這是陰陽半,可穿陰陽,如果一枚放在死者的肉身下,另外一枚就可以尋到她的魂體。」安雅低聲道。
唐宋斂著眉,有些聽不懂。
「這是它主要的功能,而我卻用它來定位方向。只要順著古錢移動的方向,就可以找擁有另一枚古錢的人,哪怕是相隔千里。」安雅說著,將古錢放在口袋裡,手電筒換到左手,右手無聲的牽起了唐宋的左手。
唐宋感覺到安雅冰涼的手指,在她左手上輕輕的搓了搓,又揉了揉,起初並不明白,隨即想起剛剛這隻手被吳文浩握過,眸光柔軟的笑了。
她果然什麼都知道。
……
另一邊樂文瑤與桑邪順著那條路一直走,途中什麼都沒有遇見,樂文瑤也好奇,如果那些孩子在這裡,怎麼會這麼輕鬆。
不過桑邪的解釋,倒讓樂文瑤理解了。
「蝙蝠聽力十分敏銳,有人經過,它肯定能聽的一清二楚,通過嘶嘶聲擾亂視聽,讓人在不設防狀態中掉下來。坑洞的距離足以讓人摔死,便會成為食物。」
樂文瑤有些疑惑的問道:「那他們自己人走過去呢?」
桑邪笑道:「那聲音就好比倒計時,只有不熟悉的人才會停下腳步一探究竟,若自己人自然知道這聲音的用意,哪裡還會停留?」
樂文瑤撇嘴,她居然被一隻蝙蝠耍了,哼了一聲:「卑鄙!」
「並非是卑鄙,自古兵不厭詐,過程如何只不過是手段,贏家往往看的是結果。」桑邪見樂文瑤不開心,心情倒是極好的,她承認樂文瑤的聰明,但聰明並不足以了解人生百態,多想告訴她,這世間有多少事,是她的聰明無法參透的現實。
如果換做以前,有人和樂文瑤說這些,肯定會被她不留情面的反駁回去,可從桑邪口氣中,她聽到女人語氣中的擔憂和後怕。
但樂文瑤一想到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挑眉:「你以為我是三歲孩子嗎?」
桑邪轉頭細細打量著樂文瑤,打趣道:「發育這般好的三歲孩子,當真少見……」
透過夜視鏡,樂文瑤自然看清了桑邪那雙眼睛在看哪裡,抬手架在胸前,哼道:「你別得意。我只是不屑接觸那些,因為我不喜歡戴著面具生活,覺得那樣做人沒有意義,並不代表我不會狡詐,不會那些所謂的卑鄙手段。」
桑邪沒想到樂文瑤會說這些,盯著不遠處這條墓道的盡頭,淡道:「你無須這般,那些……不適合你。」
這語氣異常正經,反倒讓樂文瑤有些聽不懂這話里意思,是說她不行呢,還是不會這麼做呢?她轉頭看著桑邪的側臉,雙眼微眯,這個女人真是個妖精。
「你是說本小姐不行?」
桑邪眸光淡淡的掃了樂文瑤一眼,不答反問:「樂小姐很在乎我的看法嗎?」
樂文瑤一愣,放下手臂大步往前走:「誰在乎!」
桑邪看著那氣呼呼的背景,雙眸逐漸黯淡:「我只要你做你喜歡的事,其餘那些你不喜歡做,不願意做的事,統統交給我。」
遠處的樂文瑤發現桑邪還站在原地,哼道:「發什麼呆呢,放心,我會保護你。」其實樂文瑤心裡清楚,桑邪不僅不需要保護,還救了她的命。
她說這句話,完全是打遊戲時經常說的口頭禪,習慣了改不了。
桑邪走到樂文瑤跟前,面無表情的牽起樂文瑤的手,低聲道:「既然保護我,為什麼不牽著我,我丟了怎麼辦?」
樂文瑤一愣,這個女人真是無恥到家了,她沒有理會,直接轉身繼續前行。
雖然遭到了白眼,桑邪卻感覺自己的手被人反握住了,唇角微勾。
二人走到墓道盡頭,便來到一處特別空曠的地方,四周瀰漫著一股股難聞腥臭味兒,讓人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那些孩子真的在這裡?」樂文瑤抬手抵著鼻子問。
這哪裡是人呆得住的地方,樂文瑤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卻帶著陣陣迴響,可見這四周有多空曠。
桑邪掃過周圍的建築,淡道:「這裡是祭壇,上面有一個大鼎。」
「被掛著的鼎?」樂文瑤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那口鼎,手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會出現那些噁心的東西吧?」
桑邪並沒有馬上回應,而是隻身一人往前走了幾步,從地上撿起一個火把,轉身道:「有東西可以生火嗎?」
樂文瑤看見那個木棍一頭裹著白布,點點頭,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眼前火光一閃,視野霎時明亮許多,樂文瑤抬手將夜視鏡摘下,放在包里。桑邪手握火把,縱身一躍,將祭壇兩旁柱子上的長明燈點亮,整個祭壇變得亮堂起來,也讓人看清這裡的全貌。
「這裡……曾經是陵墓主殿,不然兩邊又怎麼會有長明燈。想必是後來被人占有,改成了祭壇。」桑邪言落後指著殿正中位置,也是鼎的正下方,又道:「你看這地面,很明顯有棺槨拖動的痕跡。」
根據桑邪提示,樂文瑤戴上手套,俯身輕撫地面的痕跡,確實如她所說那般,可是這拖痕也有年代了。
「這墓主人真可憐,自己辛苦修建的墓沒睡多久,不僅被占,還成了這麼噁心的地方」樂文瑤盯著那口巨大的青銅鼎道。
在樂文瑤檢查時,桑邪已經將殿內的燈都點亮。這一下,陵墓主殿的情形便一一落入二人眼中。曾經存放棺槨的位置,東南西北處有一條青玉階橫通主殿四面,代表四通八達,通過這一點桑邪可以確定,這裡的墓主人不是文官,就是商人。
如今棺槨兩邊被改造成兩排高台,每一排放著六個動物的青銅頭像,一邊擺放的分別是「馬、牛、羊、雞、狗、豬」是六畜,另外一邊則是「鼠、虎、兔、龍、蛇、猴」為六獸。
桑邪只是看著,臉色就不太好。
樂文瑤走到中間,左右看了看兩邊的動物,不解道:「為什麼會在這裡擺放十二生肖呢?有什麼意義嗎?」
「十二生肖分為六獸六禽,目的是取長補短。術家以十二肖配十二辰,每肖各有不足之形焉,如鼠無牙、牛無齒、虎無脾、免無唇、龍無耳、蛇無足、馬無膽、羊無神、猴無臀、雞無腎、犬無腸、豬無筋,人則無不足也。」對於這些,桑邪並不陌生,畢竟這是桑家鑄魂術的基本,為什麼會在這裡看見這些?
莫非真的有人在這裡鑄魂?
是從何時開始,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什麼意思?」樂文瑤哪裡聽的懂這些之乎者也,只聽懂了這十二生肖好像沒這個沒那個。此時她就站在青銅鼎正下方,仰頭看著那鼎底下方好像粘著一層厚厚的東西,仔細看去,是暗紅色。好像煮東西時,撲出來的湯汁油汁一般,樂文瑤不自覺的端了下肩膀,驚道:「難不成……那些孩子在這……鼎里?」
「現在還不是時候,必須等穰年春鑄,康年秋成。」桑邪言落後,閉上眼眸,仔細聽著不遠處那些微弱的心跳,離這裡並不遠,可是放眼過去,她卻什麼都看不見。
樂文瑤雙手掐腰,無奈的嘆了口氣。怎麼說,在這裡人人都稱她為天才,屬於三高人群之外的還多兩高,不僅學歷高,顏值高,財富高,她還有能力和智商。但她不解,為什麼擁有五高的人,在桑邪面前就跟個白痴一樣,什麼都聽不懂!
咔嗒!
突如其來清脆的聲音,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力。
咔嗒!
又一聲。
是吊青銅鼎的鎖鏈聲,桑邪順著聲音看見青銅鼎上方的扣環,正在一點點滑落,而樂文瑤此時正站在青銅鼎正下方。
眨眼之間,青銅鼎便從上邊直墜而下。
樂文瑤辨聲並沒有桑邪敏銳,當她發現不妥時,那鼎已經落了下來,樂文瑤瞳孔瞬間放大,身體還沒來得及閃避,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推開。
在身體離開鼎底的同時,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塵土瀰漫,青銅鼎便重重的砸在了台上,地上的青玉也隨之裂開,兩旁的青銅十二生肖,凌亂的散落在周圍。
那一瞬桑邪只顧著將樂文瑤推開,力氣太大,甩出去的兩個身影如行駛在路上的汽車,速度極快。桑邪知道就這麼直接落地,樂文瑤肯定吃不消,她腰身一挺,而樂文瑤卻感覺天旋地轉,隨即一臉詫異的盯著桑邪。
樂文瑤可以感覺到身體俯衝落地時,桑邪因為吃疼而緊鎖的眉心,讓她整個人都傻了眼。
她為什麼會不要命的來救自己?
記憶里她與桑邪在這之前就見過三次,如果算在墓里那次,才四次。
只是四次,會有人這樣嗎?
還是因為她不會死,所以不怕死?
冰冷的青玉地面,兩個人的身影疊在一起,桑邪待身體停穩,剛想問樂文瑤有沒有哪裡受傷,卻發現她目光直直的盯著自己。
桑邪抬起手,覆上樂文瑤的臉頰,輕聲問:「嚇傻了?」
那抹清涼讓樂文瑤緩過神,順著她的話,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就不怕死,不害怕嗎?」
桑邪偏頭看著十幾米外的青銅鼎,相比害怕,她更後怕。又回看樂文瑤,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我自然怕死,而且殭屍生命不可輪迴,我若死……就會徹底消失,怎會不怕?」
為什麼這個女人說起死亡和害怕,語氣會這麼輕鬆,讓樂文瑤完全分辨不出,她是不是真的害怕。
「那你還……?」從不喜歡皺眉的樂文瑤,難得眉頭皺的那麼深,她想不懂怎麼會有這樣的人,這世界會有為了只見過四面的人不要命嗎?
桑邪深邃的眼眸看向樂文瑤,仿佛有太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如何說。
「因為……」
後面的話桑邪遲遲未說,樂文瑤一直盯著她,過了足足十來秒,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因為什麼?」
「因為你……」桑邪很享受從下往上看自己的樂文瑤,她五官立體,一臉求知慾和好奇,使得她整個人都呆呆傻傻的,十分可愛,讓桑邪忍不住想逗一逗她,又頓了幾秒,才道:「因為你還沒答謝我,怎麼可以讓你賴帳呢?」
聽見這個答案的樂文瑤不可置信的「啊?」了一聲,「就因為這個?」真不知道她是天真還是什麼,不過看在她救自己兩次的份上,點點頭,「你說吧,你想讓本小姐怎麼答謝你?」
桑邪抬眉:「口說無憑。」
「放心,我說道做到,你說吧,我答應你就是。」樂文瑤一臉認真的說著。
「那……親我。」<!--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