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方敏從局裡開車回來，黑色的suv駛進小區，看著後視鏡，一把將車倒入停車位上，熄了火，卻沒著急下車。
而是拿出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了，玄洛要她醒來後打電話，結果到現在一直都無法接通。不死心的方敏，看著玄洛的號碼，再次撥了出去，但當聽見電話里傳來，「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時，方敏無奈的推開車門下車，盯著自己家的窗子，沉了沉眉，或許她已經回來了也說不定。
天空還飄著零星小雪，她鎖上車，沒走幾步便停了下來，因為在她面前，站著一個人。
一個她以為永遠都不會再見到的人。
陸離見方敏看到她，笑著走到跟前，溫言道：「你的工作還是這麼忙，我等了你很久。」
方敏想到昨天剛處理完她老公的案子，身為二太太的她，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局裡很多事要處理，你來找我，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
陸離抬手拍了拍肩膀上的白雪，抬眉看著這棟樓，「你回來之後，我都沒來過你家，你不打算，請我上去坐坐嗎？」
方敏愣了一下，讓人站在外面確實不禮貌，點點頭往樓門口走去。
二人一路都沒有言語，方敏拿出鑰匙將門打開，就著樓道的燈，拉出一條白色的光，她見地上擺放的拖鞋，可以肯定，玄洛沒回來過。
玄洛去了哪裡？
不知道怎麼，心裡突然有了一種隱約的不安。
她抬手將燈打開，從鞋櫃裡另拿了一雙拖鞋出來，讓陸離換上。
「隨便坐，我去燒水。在外面站了那麼久，喝點薑茶驅驅寒。」方敏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打開空調，又去廚房拿出水壺燒水。
陸離淡淡瞥了眼地上那雙拖鞋，又看著手裡的拖鞋，道：「我來，會不會不方便？」
廚房裡傳來方敏的聲音，只應了兩個字：「沒事。」
陸離換好拖鞋，也將外衣掛在衣架上，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這個家雖然比她目前住的地方小了不知多少，但在這暖光下，還有這些陳列擺件，都給人一種清新，溫暖的感覺。
方敏高挑的背影，先從櫥櫃裡拿出紅糖，又切了幾片姜，放在杯子裡，動作十分利索，站在身後的陸離，就這樣看著，唇角微微勾了勾。
等燒好水，方敏拿著沖好的紅糖姜水遞給陸離，「有點燙。你來找我什麼事？」
陸離接過水杯，捧在手裡，盯著杯子裡暗紅色的紅糖水，還有幾片姜，心裡一暖，「我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人聊聊天，可是放眼看去，我也不知道要找誰，自從嫁給郭家之後，很多人看我的目光都變了。」
方敏順著陸離的話，點頭示意她在聽，可畢竟這是她的私事，她不方便多說。
「昨天的事，現場什麼樣你比我要清楚，我也是跟著律師去警局裡的時候才知道，是你負責。」陸離慚愧一笑：「讓你看笑話了。」
「我聽局長的意思，他不是第一次，你嫁給他之前應該有心理準備。」
陸離對此並沒有否認，「所以說，女人都會自欺欺人，我嫁給他之前，天真的以為，我可以改變這些。」
方敏沉眉沒有回應。
陸離抿了一口溫熱的薑茶，又將杯子放在茶几上，來到方敏身邊坐下。
「你最近，還好嗎？」
方敏隨著她靠過來，往邊上挪了挪，點頭：「謝謝關心，挺好的。」
陸離抬眉見方敏的反應，輕輕一笑，突然傾身，將方敏壓在沙發下。
「陸離……」方敏偏過頭，本想起身，整個人卻被陸離牢牢的抱在懷裡。
「方敏。」陸離的聲音帶著一絲祈求，發現方敏身體一頓，順勢將這個擁抱變的更舒服，更自然，「就讓我抱抱你，我知道我錯過了一個對我很好很好的你，我知道你恨我，怪我，我今天來就是想好好與你告個別。」
這話方敏聽著不對，想著陸離的好勝心，擔心她會想不開，扶起陸離，斂起眉：「你要做什麼？」
她呼吸溫軟，掃過方敏的鼻尖，含笑道：「你還是擔心我的是嗎？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對嗎？」
「你誤會了，我和你之間的事，都過去了。」
「怎麼可能過去！」陸離察覺自己語氣不對，稍稍控制情緒，「是因為那個女人嗎？」
方敏：「……」
「那你知道，我最近一直在調查她麼？」陸離還沒說完，手腕一把被方敏緊緊攥起。
「你說什麼？」
「生氣了？」陸離掃了眼自己的手腕，「還是你也想知道，我都查出了什麼？」
陸離微笑著直起身，從包里拿出了一疊資料放在桌子上，見方敏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挑眉道：「怎麼，你不想知道嗎？」
方敏直直的盯著厚厚的檔案袋，看的出陸離運用了郭家的人脈關係，可能早已將玄洛的背景，身世調查的清清楚楚。
可是這樣的了解，不是方敏想要的。她想和玄洛真的成為朋友，如果有些事她想說，她自然會告訴自己，不想說的，她不會問。
「你拿走吧，我沒興趣。」
這些話好像早就在預料之中，陸離輕笑道：「你怕看了她會不開心？還是你怕看了，會害怕？」
「害怕？」
陸離坐回方敏身邊，將檔案袋遞在方敏面前，慢慢的打開，還沒等她拿出來，就被方敏一把搶走，隨即丟開。
「這是我的私事，謝謝陸小姐的好意。」
四目相對，周圍一片安靜。
就在方敏剛想起身離開時，聽見門外細碎的鑰匙聲和開門聲，兩個人的目光同時看去。
陸離嘴角微勾，就在門被人推開的一瞬，她用力將方敏一拉，沒準備的方敏，只能用雙手撐著沙發，與陸離保持距離。
可是這樣的一幕，在外人看來卻是另外的一種風景。
時間被陸離掌握的剛剛好，不僅讓玄洛看見了方敏壓在她身上，還看見了方敏慌亂起身的神情。
玄洛筆直的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盯著沙發的兩個人，對著方敏道：「我沒電了，下次回來我會提前打給你。」
方敏起身剛要開口解釋，卻被陸離先一步搶了話，「你別誤會，方敏是不小心才撲到了我身上，不早了，我也要走了。」說著同時，她已經拿起包和外衣，與站在門口的玄洛擦肩而過。
陸離剛邁出去，門就被玄洛從裡面關上了。她回望這扇被關緊的門，唇角微勾。
方敏與玄洛面對面的站著，可以感覺到氣氛異常冰冷，她見玄洛腳步微移，立即問：「你，要去哪裡？」
「我先去洗澡。」
方敏挪了下腳步，又說：「剛回來，就洗澡？」
玄洛抬眉掃了眼時間，拍了拍袋子裡的東西，「已經不早了，我洗完澡還有很多東西要看，你也別太晚。」說完已經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簡單的收拾完，拿著換洗的衣物，走去衛生間。
方敏就好像原地生了根，杵在客廳里，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心情。如果，她可以從玄洛的神色中，看到一點點生氣，或許她還會開心些。可是眼前的女人，一如既往的寡淡。
果然，人的想法多半是自欺欺人。
掃了眼地上陸離遺留的資料，方敏俯身撿起來，她根本就沒打算看，將口封好，打算明天去警局，直接丟進碎紙機里。
房間裡響起，因為工作原因，她的基本是二十四小時都不關機，放下手裡的資料回房間裡去接電話。
是新案子有了進展，方敏看了看被緊閉的浴室門，正好她也需要做點事冷靜下，掛斷電話便離開了。
洗完澡的玄洛，穿著白色的浴袍，擦著半濕的頭髮，站在沒有水汽的半身鏡前。盯著自己這張蒼白的臉，就好像用漂白水洗過一樣，唇角沒有絲毫的血色。
她沉下眉，回想與姜尤的話。
——「殘心蠱是我研製出，控制殭屍最好的蠱，不聽話便可隨時除掉。若被強行拿去，雖可免一死，蠱毒會隨著心脈擴散全身，不好根除。蠱毒時常反噬，身體忽冷忽熱，無力綿軟，也會不足為懼。」
——「這些我都知道，殘心一入心便殘，記憶無法被讀取不說，就連施蠱者都沒辦法根除。」
——「可以根除。」
——「如何根除？」
——「用陰玉冰封后換血，與鑄魂術相通卻不相同。」
——「冰封，要封多久？」
——「至少百年……等回去，我便幫你解蠱。」
——「不，我現在還不想睡，還有很多事在等我。」
——「武陽，你要知道，殭屍雖可長生，但不代表不會死。長時間的消耗，你的壽命終歸會殆盡。」
——「我知道。我也知道有你在，我暫時不會死。」
……
玄洛輕嘆一聲，將白色的浴巾掛上，拉開衛生間的門，來到客廳。她先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而後掃了眼那個檔案袋，直接打開，看著裡面所謂的調查資料，不過是子虛烏有的內容罷了。
陸離的目的並不在乎這裡的資料是不是真的，而是方敏看了這個資料，就意味著她並沒有那麼信任自己。
有縫隙，便可有機可乘。
玄洛將文件丟在桌子上，淡道：「傻瓜。」
緊接著，玄洛神色一頓，不僅聽見樓下的動靜，還有手指上遺留的白色粉末。
玄洛從桌子上，抽了一張紙巾將手擦乾淨，回到房間先換了常服，又發了一條訊息，來到客廳時，電梯門剛在這個樓層打開，一共走出來六個人。
水壺裡裝滿水，放在電磁爐上，被玄洛按下開關鍵，又拿出紫砂壺放在一旁，還有茶包。
門鎖發出「卡啦，卡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