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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雅苑內,桑邪坐在椅子上,直直的盯著床上昏迷的樂文瑤,從夜深人靜坐到太陽升起。

    一直回想著昨天,甚至前兩天發生的事。

    她抬起手,抵在心臟處,雖然因為玄洛的鏡花水月,並沒真的刺進來,但看著樂文瑤就這樣用刀指向自己時,心還真的有些疼。

    不是外面的肉疼,是內里的刺疼。

    桑邪知道,就如安雅所說,樂文瑤醒來後,肯定會有很多問題要問她,可這些問題不管怎麼回答,在她心裡的印象都會有所改變。

    桑邪輕嘆一聲,這種感覺她明白,就好像安雅看的透所有人,卻看不透唐宋一般。自己可以把所有人當作棋子,任由她掌控,就連對方的心思都可以猜的一清二楚,卻唯獨摸不透,也看不透樂文瑤。

    她直起身,坐在棋盤邊,手執黑子落下,棋面穩贏的白子,卻因為這枚黑子,改變了局面。

    一來一回,自己與自己的對弈,讓桑邪忘了時間,專注的神情,被一個聲音打斷。

    「發生了這麼多事,你怎麼還有心情下棋?」

    「……莫要小看這黑白子的存在,它們的每一步,都會導致一盤不同的結局。對手下的第一步,你若想不到他之後每一步的走向,你就會輸。」桑邪執白子落下,回頭看向臉色不太好,白髮蓬鬆的身影,唇角微勾,「身體可好些了,餓不餓?」

    一提到吃的,樂文瑤立刻擺擺手,「本小姐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想著昨天吐出去的東西,樂文瑤第一時間跑去了衛生間洗漱,站在鏡子前隨意理了理頭髮,察覺身體還有些虛,又跑回床上,看向桑邪。

    「妖女,我要問你幾個問題。」

    「文瑤想問什麼?」

    「這幾天發生的事。嚴素為什麼會那麼巧的駕著直升機?還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身體不對勁了?」樂文瑤長出一口氣,「反正你都要老實回答我。」

    「這幾天……我受傷是真,被你所傷也是真,不過我並沒有昏迷兩天之久。」桑邪落下一黑子,轉過身笑道:「至於你身體不對勁,全因我對你的了解,你從來都只喚我妖女,突然喚我名字,不奇怪嗎?」

    樂文瑤水靈的眼眸一轉:「那你怎麼會出現在禁地,嚴素又是怎麼回事?」

    「我擔心你,自然要保護你。」桑邪拿起一枚白子,捏在手中,「至於嚴素,因為她不相信我,所以才會如此。」

    「什麼意思?」

    「你最近一直在調查樂尚國際,而負責樂尚國際大小事務的人都是我。她既然懷疑樂尚凱,又怎會信我?」桑邪盯著棋盤,將手裡的白子落下,「就是因為她不信我,在得知我不見了之後,會第一時間來到你的房間,找到我留下的字條。」

    樂文瑤一頭霧水:「什麼字條?」

    「她很厲害,也很細心,我可是藏的很隱蔽。就是因為她懷疑我,所以才找的特別用心。」桑邪說完,拿起黑子又落下,將被吃掉的白子一個一個撿起,丟進白色棋盅里。

    「光憑一張字條,就能讓她聽你的話?」

    「因為那字條在她眼裡,是你寫的。」桑邪執白子落下,棋局變的異常膠著,「在她眼裡,早已視你為真正的繼承人,而這視為,包含很多用意,主要是你的能力讓她信服。樂尚凱做的這麼隱蔽,都被你發現了問題,想必對我也有所保留,更猜到我會消失,你才將這字條隱藏的這麼隱蔽,是怕我發現。她看過之後,自然不會多想,所以我才讓方家的人打電話給她。」

    她認識桑邪時間雖然不久,但卻以一種本能的直覺,確認妖女和神婆,還有法醫姐姐,她們都有各自的秘密,卻不會害她。

    這是第一次,她覺得眼前的女人深不見底,甚至給人一種可怕的感覺。

    仿佛周遭的所有人跟事,都是她手裡的棋子。

    回想剛才桑邪所說的話,從對手下的第一步開始,就要想到對方之後每一步。

    真的會有這樣心思縝密的人嗎?

    「人心難測,他們又不是你面前的棋盤,你怎麼知道每個人的目的?就連下棋,不也是看對方的情況而定嗎?」很顯然對於這個說法,樂文瑤底氣也不是很足。

    聽見這番言辭,桑邪淺笑,將手裡的棋子放回原處,認真解釋:「並非如此,在我看來,任何事,先下手都為強。不是我自信,而是我有絕對的把握。」

    樂文瑤遲疑了一下,撇嘴道:「這還不算自信?」

    桑邪向樂文瑤展開一抹動人笑容,對此並沒有否認,繼續道:「對於失了先機,又沒把握的事,我會選擇讓對方下第一步,目的是試探,我會守,或者放出一條路。這第二步是了解,我要從對方的第一步到第二步之間,了解對方的性格,是想對我快殺,還是周旋。而第二步到第三步,我必須想好所有可能發生的結果,這第四步,就由我引導,牽制對方,方可步步為營。」

    樂文瑤光是聽著就已經一頭兩個大了,卻又有些好奇,「那你的第一步第二步是什麼?對方的第一步,第二步又是什麼?」

    「說來話長,遠至秦朝,近至從唐宋兩歲開始,從你出生開始,直到吳家公子失蹤,讓安雅確認唐宋是宿主,再讓你們去那墓里看見我……這一切都可能是那個人的第一步和第二步。」桑邪說著,將黑子落下,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樂文瑤腦子快速運轉,努力思索,問:「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

    桑邪搖頭,將那枚白子捏在手裡,「對手很厲害,故布迷陣,逼的我只能見招拆招,給自己留下無數後路,同時找到對方的弱點,卻找不到對手真正的目的。」執白子落下。

    「他到底把我們當什麼!」

    「棋子。」桑邪拿出一枚黑色棋子,放在手掌上,眸光冷冷的望著它,「文瑤,你曉得何為紙上談兵嗎?」

    本來知道的事,現在看著桑邪的表情,樂文瑤搖頭示意不懂她口中的意思。

    「如果讓你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你面前,哪怕從未有過交集,也會有所觸動,所以……智者發明了棋。」桑邪冷笑一聲,將這黑子落下,「與其說是陶冶情操,不如說,是通過下棋來確定人的生死。」

    樂文瑤聽著,想著,琢磨著,長長出了一口氣,繳械投降道:「太複雜了,比我寫代碼複雜多了。那個人到底想要做什麼,費盡周折的,難不成是活久了太無聊?」

    「是無聊,不過時間這麼久,也實屬無奈。」桑邪語氣十分清冷,擺弄著手裡的白子,落下後,抬眉又展笑顏,「就目前的情況,那人恐怕要離開這裡,我之所以會去見郭凡,是想確認幽冥的存在,就是姜尤。」

    這樣她就確認,為什麼烏鴉和楓翎身上的血,她都讀不出記憶,就是因為她。

    「她到底是什麼人?」

    不說還好,一說這個人,樂文瑤就氣不打一處來。

    「是李斯的暗部,就連玲瓏都要聽命與她。這個人很厲害,我幾次差點死在她手裡。而現在的她,要殺我更是輕而易舉。」桑邪抬手將被吃的黑子一個一個撿起來,放進棋盅里,見樂文瑤一臉擔憂,拿起一枚黑子,舉在她眼前又落在棋盤上,笑道:「不過她的弱點,是武陽公主,已不足為懼。」

    任何計謀設定初期都有一個時間,設計的越精密,時間就越久,樂文瑤看向眼前的女人,「妖女,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你不是剛醒嗎?」

    桑邪對此沒有否認點點頭,緩緩道:「我是剛醒,但是雅一直都在。」

    「神婆?」

    「丞相之所以忌憚我和雅,並不僅僅是朽魂錄最後八個字,他那麼狡詐怎麼會猜不到,我們身上真的沒有。」桑邪盯著棋盤,嘆道:「他只是怕他所行之事,被我和雅識破,才借刀殺人罷了。」

    「他堂堂丞相,會怕你們什麼?」

    「他性格陰沉,心胸狹窄,眼裡容不得沙子,不然怎麼會有焚書坑儒?」

    「啊?」樂文瑤回顧歷史書上的內容,眨了眨眼,「那不是嬴政的事嗎?」

    「他行事,嬴政買單罷了。」桑邪目光淡淡的看著棋盤,手執白子,輕嘆一聲,「安家和桑家的實力從祖上便不可小覷,而我和雅又傳得衣缽,甚至天賦更佳。我們還未成為殭屍時,雅的一雙眼便可看透人心,而我五感通透,善於謀略又心狠手辣,已經成為丞相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成為這不老不死的殭屍之後,這些更甚不知多少倍,他為何不忌憚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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