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就如樂文瑤所說,眼前的人是唐宋,也是阮屏玉和琴淵。
面對這樣一個人,對於安雅而言,是好,也是不好。
好,是不需要在隱藏自己。不好,是她太過了解自己,反而會更擔心。
一個人,在不了解的情況下,擔心還有轉還的餘地。如果了解一切,這樣的擔心,是真的擔心。
安雅不願唐宋如此,是因為,她不捨得。
不過眼前的女人太過聰明,又太了解自己,怎麼能瞞得住?
看著,望著,安雅輕嘆一聲,「你說的對,我是不懂如何面對你,確切的說……我對你既愧疚,又感激。」既然不能隱瞞,她唯有實話實說,「若沒有當日的琴淵,怎會有今日的我?可是,我沒保護好屏玉,甚至唐宋也……」她緊抿著唇,「總歸……是我無用。」
沒等唐宋開口,安雅已經將指尖抵在她唇邊,因為知道唐宋要說什麼,卻搖頭示意聽她把話說完。
「現在,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待你才好。」安雅苦笑,「在你昏迷的那幾天,我每天都坐在床沿看著你,心裡只想一件事。你如果醒不了,我該怎麼辦?」
「我還可以……確切的說,我還有資格再等你嗎?」安雅眼底泛著漣漪,在唐宋臉上掃著,「可事實是,我不僅沒了資格,我是累了,真的累了……與其說累,可能是更怕。我沒辦法,更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保你平安。我在想,就算我再一次等到你,也會將你再一次弄丟……」
說著說著,她突然笑了,看著唐宋,「我是不是很沒用?你有對我……失望嗎?」
唐宋聽她把話說完,早就心疼不已。除了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之外,她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更好的安撫她。
她知道,安雅壓抑了太多,也承受了太多。回看那些過往,唐宋覺得自己很自私,說好的陪伴,說好的一直都在,卻將所有的一切讓懷裡的女子,一個人去承擔。
「雅,我很壞,對不對?」唐宋輕聲說道:「讓你一次次的等我,我知道,等人的滋味並不好受。」
唐宋的話好像一個閘口的開關,將安雅的情緒一下子推到最高點,讓她控制不住。
她察覺到安雅的身子,因為剛才的話在微微顫抖。
「漫長的等待,換回來的又是一場空,是誰都會累。」唐宋輕言細語,卻將安雅越抱越緊,「如果有一天,再發生同樣的事……雅,就不要再等我了,答應我,好嗎?」一滴淚沒有預兆的划過臉頰,滴在溫泉池裡。
安雅直起身,一臉茫然的看向她,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甚至因為她的的這番話,將自己的情緒的推到了一發不可收的地步。
「是!你很壞,真的很壞。」安雅眼角泛紅,眉心皺了又皺,「那你可知,若不是等你,我活在這人世間,還有什麼意義?我沒有丞相那般宏圖大志,也沒有秦皇統一六國的野心,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我多恨我自己,為什麼,為什麼我算的出所有人的命,卻唯獨……算不出你我的宿命。」安雅抿了抿唇,長出一口氣,「有的時候,我等麻木了,就總想著,死了也好。可每次瀕臨死亡時,我都不願就此死去。是因為,我的命是你給的,怎麼可以這般不珍惜?」
「所以……你讓我怎麼不等你?又如何……應你?」
唯有面對眼前的唐宋,她才會將這些話都說出來,可說完後,安雅早已淚流滿面。
唐宋黝黑的眼眸,將安雅的情緒起伏盡收眼底,直到她說完,便抬手拭去她的淚,忽的笑了。
「你……竟還笑。」
「不能每次都是你笑我……這次,我也要笑回你才行。」唐宋說著,笑容恢復,問:「雅,你可還記得,在我執著於你的病因時,你曾和我說過的一句話嗎?你說,莫要我執著於此,人不定勝天,一切皆是命,包括這病。」
安雅順著唐宋的話頭微點,「我就算說了這些,又有何用?你回我的是什麼?」
「我說,就算我醫術再好,醫的了天下蒼生,若醫不了你這病,要我何用!」唐宋傾身,彼此額頭相抵,低聲道:「我是大夫,雖無法醫好你,但照顧你卻是我的責任。之前,不管面對屏玉還有唐宋,你都不肯放開自己,將所有的事都自己扛著,因為愧疚和歉意一直強忍著自己……」
安雅:「……」
「但你可知,因為我的記憶出了問題,只能站在鏡子裡看你,不能告訴你,我也很難過。」
安雅:「……」
「真要怪誰,我豈不是更無用?」唐宋牽起安雅的手,十指相扣,無奈的苦笑著:「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宿命吧。我阻止不了你等我,就像你當時無法阻止我想盡辦法醫治你,你我性格如此,我又怎會不懂你。」
「……唐宋。」
「怪就怪,我竟用了這麼久,才懂你。」唐宋眼眸脈脈的含著安雅,溫言道:「好在,我現在都記得了,你無須一個人再承擔,你有我。」
四目相對,要說的話,都被唐宋說了,安雅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垂下眉,淺淺「嗯」了一聲。
唐宋歪過頭來,目光直直的瞧著安雅不放,眼眸中遮著一層迷霧,見安雅沒有言語,靜默的空氣中仿佛醞釀了什麼,清風吹過,掀起一層漣漪。
她湊過去,輕吻了那兩片微涼的薄唇。安雅的唇依舊是那麼冰涼,貼過去時,有種在雨下品到一抹清雅的梨花般甘甜。
安雅腦子一片空白,抬眉與唐宋微眯的雙眸對視上。
彼此唇瓣相互觸碰,馥郁的氣息糾纏著,輕輕淺淺,絲絲縈繞,就像一張蜘蛛網,將那些經歷織成了永遠都扯不開的羈絆柔絲。
安雅感覺自己的心在變暖,在慢慢煮沸。
如果,從秦朝計算起,她們是經歷了太多,也錯失了太多。
所以這次親吻,不同以往。
仿佛將那些不安,錯失,苦澀在唇齒間磨碎,只留下回甘。
這樣的唐宋是安雅從未遇見過的,眼前的女子在感情上從不主動,一副醫者心態,對什麼都是淡淡的。
但在這種近乎難有的纏綿中,一旦嘗到了甜頭,安雅便很難自控,往前走了幾步,將唐宋抵在溫泉池邊,手掌輾轉伸入唐宋濃密柔軟的長髮里,兜住了她後頸,四目間稍稍一個停留,安雅便加深了親吻,將懷裡的女人緊緊抱著。
唐宋的長髮像瀑布一樣,灑落在溫泉里,順著安雅的動作,頭微微揚起,感受安雅無限的愛撫和親密,眸子裡的迷濛消失不見,只映著天空中的點點繁星,仿佛每一顆星都是一觸即燃的氣體,隨著安雅的親吻,將星火一一點亮,如電流般游竄在身體裡,讓人難耐。
「雅……」
「嗯。」
安雅的吻一路往下,唇角里含著唐宋那條精美的鎖骨,輕輕咬著。
這樣的動作,一點點激出了唐宋內里潛伏的高溫,呼吸也越來越不暢。因為安雅埋頸間,讓人不見她的神情,只能抬起手緊緊扣著她手臂,背脊,來尋找一絲抓不住的安全感。
「雅……」唐宋又難耐的輕喚一聲。
安雅埋首不答,動作卻毫無停頓,就像什麼都沒有聽見。摟在腰間的手微微一用力,半摟半抱的將唐宋緊緊的兜在懷裡。本就沒有衣物的束縛,如今在這溫泉池內,光潔的肌膚徹底的,親密無間的貼合在一起。
安雅動作輕柔緩慢,在這溫度宜人的溫泉內,她並不用擔心自身的冰涼,反而因為這一冷一熱間轉換,讓唐宋呼吸更重了。
女子光潔的身體半弓起,順滑的烏髮散落在一旁,與潔白的膚色形成了鮮明對比,帶著一種隨意,而凌亂的美。
可在安雅看來,最動人的,始終是這張眉心微蹙的容顏。
好比飲過梨花酒,女子的臉頰浮出微紅,溫泉池內泛□□點星光,池岸邊隨風花起花落,就連這夜空,也跟著唐宋的一顰一笑,迷一般的喘息,而醉了。
如此簡單的親密,就將唐宋埋在骨子裡的魅一點點的浮現出來,讓安雅開始好奇,她想看唐宋徹底褪去青澀,展露出她真正的傾城之姿,那會是什麼樣呢?
左手早已無聲息地一路往下,抵達泉口的指尖,還是停下了動作。
她蹙眉抱起唐宋,她始終難過心裡這一關。
「唐宋……我……」
唐宋仿佛察覺到什麼,投過去的目光中雖溢著□□,依舊帶著屬於她的隱忍。
只是一眼,就讓安雅失了神。
唐宋張了張唇,好像要說什麼,見安雅分神時,伸手捉住安雅的手臂,身體往下一迎,完成了一切!
唐宋緊鎖著眉頭,忍著那刺骨的痛,直直的看著眼前呆滯身影,見她眼底黝黑的眼眸,快速划過幽藍,又划過暗紅,很快又恢復到黝黑時,勾著唇角將頭抵在安雅的肩膀,大口喘著氣。
這一切發生得太倉促,安雅一時間都不知該先生氣,還是該先心疼。除了另外一隻手牢牢的抱著,她一動也不敢動,聽著唐宋沉重的呼吸,仿佛每一次吐息都在舒緩那種揪心的疼痛。安雅已分不清,那一處的顫抖是來自她還是自己?也有可能是這流動的溫泉水,指間被極其溫暖的體溫包裹著,可以清晰感受到緊緻與吸附,又絞緊到有些生疼。
更多的是心疼。
「你……」安雅緊蹙眉看去,「你是大夫,怎麼……怎麼可以這麼冒失?」
生理上的顫抖持續了好一會兒,逐漸緩和後,唐宋慢慢適應了這種難耐。她抬起頭,眸子裡泛著一絲微紅,嘴角勾起似有似無的笑意,「冒失?我之前那般對你,你這是在怪我嗎?」
安雅愣住。
「我如果不這麼做,你打算……還讓我等多久?」唐宋抬起手覆上安雅的臉頰,細細描著她的輪廓,「你剛才的眼睛,一會兒藍,一會兒紅,現在又變成了以往的黑色,你一直在擔心著,怕著,我都知道,現在……沒事了……」
安雅出神的看著這張臉,不知道怎麼,心中的那絲心疼隨著眼前女子的笑意越發明顯。
只能拼命用呼吸,來控制情緒。
善良,優雅,寡淡。
不管是琴淵、阮屏玉還是唐宋,都離不開這三種形容詞。而她本人也正如這些詞所表述的一樣,她眼底清澈純粹,仔細看去又像是一口深潭,看不透也望不穿。
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哪個朝代,變成什麼樣,在安雅看來,她永遠都是神聖的,不可侵犯的。
而她將這個權利,只給了自己。
「唐宋……」安雅牢牢盯住那雙眼眸,除了輕喚她的名字之外,想說的,要說的,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我在。一直都在。」
安雅收斂起情緒,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既然什麼都說不出來,索性傾身以吻作為回應,唇舌相抵,讓唐宋沉浸在親吻的快樂中,逐漸淡化那抹不安。
流淌的星光映在溫泉池內,籠著這兩副如珍珠美玉的皎潔身子,唐宋在這種交纏中感覺溫泉池裡的水仿佛在升溫,一點一滴的滲透進了她的毛孔里。
她仰起頭,將身體全部依靠在池邊借力,緊閉雙眼,她察覺到身體隨著安雅的動作,逐漸變得虛弱不堪,完全沒了力氣,四肢卻與其相反的在一點點繃緊著。耳邊盤旋的除了風聲,花草聲之外,就是自己時輕時重的呼吸聲,毫無章法。
身體好像被張開,又被灌滿,戰慄到讓她頭皮發麻。
最終忍不住的揚起頭,脖頸繃成了一道細長的弧線,用那雙飽含*的眼眸望向安雅,眉心微蹙,她竟從安雅的眼底,看到了一絲狡黠的笑。
是的,安雅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她,所以並沒有完全退出,還埋著半截指腹。
唐宋察覺到自己剛釋放的情緒,在這抹冰涼,又欲有挑逗性質的撩撥中,再次發了芽。
「你……」
安雅在溫泉的霧氣中笑了,「這裡冷,我帶你回房。」
唐宋:「……」
……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一點都沒錯。當徹底擁有一個女人的時候,她腰肢的柔軟,皮肉下的細膩,吐息間的溫柔,這種蛻變在交纏中,毫無保留展現了出來。
眼前看的見的美麗綻放,用呼吸編織的動人旋律,聽在有情人耳中,仿若天籟之音。
讓安雅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她不想停。
她忍這一刻,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