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對不起。嗯,沒關係。
鬼門不止一個。
每個稍大點,人口多點的城市,都會存在至少兩個以上的鬼門,用來疏流鬼魂。
不然一到鬼節,還不得造成交通堵塞?陰間又沒實行搖號限行制度。
我們所在的城市裡,共有三處鬼門。
一處,是我們大學主教學樓前的操場。一處,在北郊,以前是荒地,半年前被一個慈善家買下來,正在建立敬老院和孤兒院。政府特重視,各種開綠燈支持。還有一處,在城東舊城區,現在那裡正在開發,被折的差不多了。
除了這三處鬼門外,還有一處鬼市,在西郊外的山上。
鬼市,是小鬼們敗金的地方。
高寶陽把話音落下,我聳聳肩,「你說了也沒用,陰間的規矩你們比我懂。鬼節當日,鬼門才開,而且有時間限制。硬撞鬼門,我不敢,也做不到。」
「姐,」孫思纖道,「我們可沒那天大的膽子,就算你真能把鬼門給打開,我們也不敢進。這要是讓鬼差知道我們勾結外人擅闖陰曹地府,罪名可就大了……」
「那你們是啥意思?」我糊塗了,不讓我開鬼門,說這些沒用的幹啥?難道它們有除了鬼門外,別的回地府的方法?
「大師,你不知道回魂夜?」高寶陽的聲音里,有了質疑。
我心中有點尷尬,感覺我這捉鬼大師的假皮馬上就要被戳破了。雖然這對鬼情侶沒什麼戰鬥值,可畢竟是丟老臉的事兒。
輕咳兩聲,我往旅館裡走,故作高深的說了句,「自然知道,可你們有什麼打算,最起碼要和說清楚吧。不然還談什麼找我幫忙?」
真本事沒有,裝逼的本事我還是會的。
果然,我這麼清高的一轉身,高寶陽馬上在後面跟了上來,說了它們的想法。
鬼魂想從陰間回到陽世,只能通過鬼門進出沒錯,可這指的是徹底歸陰了的老鬼。
剛死的新鬼,不用。
在死後第七天,不管是已經被鬼差接到地府里的鬼魂,還是在外飄蕩的遊魂,都會回到生前最熟悉的地方做最後的緬懷。
遊魂就不說了,它們本來就在外面,來去方便。已經歸了地府的鬼魂,則是要通過生死門回來。
生死門和鬼門不同,鬼門一年開的次數有限,時間也有限。生死門次數沒限,只要有鬼回魂,它就開。
換句話就是,生死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開關。
高寶陽和孫思纖把主意打在了生死門上,想找個機會,從生死門溜回地府。
我聽後心裡一喜,這主意不錯,比闖鬼門靠譜多了。於是回頭問道,「生死門在哪裡?你們是要我送你們過去?」
小時候兒聽老人說過,鬼有三不過。一不過橋,二不過水,三不過女人襠下。
想過,必須要依附在活人的身後,讓人給帶過去。(所以要是有人覺得自己半夜拉到鬼了,可以回想一下鬼上車和下車的路線,是不是有立交橋,或是河、溝這樣有水的地方?別說沒有,要說沒有,我可要忍不住笑了。)
我們這座城市有水又有橋,這小兩口,可能是自己過不去,要藉助我的力量。
高寶陽道,「生死門離我們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它就跟在新鬼的身後,新鬼到時間回地府了,一回頭就能看到它。」
聽了這麼久,我終於明白它們兩的意思了,它們現在是想我幫它們要找一隻正好是回魂夜的新鬼。
怪不得它們把我們引領到醫院的附近,醫院天天死人,溜進去翻翻檔案就知道誰是七天前死的了。而且有詳細的家庭住址,過去等就行了。
高寶陽卻說不是。
它們是鬼,進出醫院查看檔案要比我容易的多。它們要我幫忙的是,應付鬼差!
生死門外有鬼差,新鬼不管是出來還是進去,都要嚴查。高寶陽它們想混進去,基本不可能。
這時候兒,就要我出馬了。
真正吃陰陽飯的陰陽先生,要在陰司里掛名兒。陰差雖然不能個個認識,可心裡大致有個數,遇到時,彼此之間點個頭說個哈嘍什麼的,也算是友好編外同事。
高寶陽想讓我做的,就是和守生死門的那個鬼差哈嘍幾句,聊聊天,敘敘舊,賄賂賄賂,讓陰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它們過去。
聊聊天,敘敘舊,賄賂賄賂……
聽高寶陽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幾個詞,我嘴角忍不住開始抽搐。
媽的,我嘴咋這賤,說屁自己會捉鬼!現在好,自己挖坑自己跳,跳完還得自己填土埋上。
考慮了一會兒,我覺得這事兒我不能幹。如果我真是陰陽先生,我會考慮幫幫這對鬼情侶。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卻都是好鬼,值得一幫。
可問題是,我不是陰陽先生啊!我沒在地府里掛名啊!我和陰差不是半個同事啊!
啥也不是的我走到陰差前面和人家裝熟說哈嘍,會不會被鬼差一巴掌給呼到西天邊兒上去伴佛祖去?
高寶陽見我不同意,神色變的不好看,「大師,您是真的見死不救?」
我搖頭,我不是見死不救,我是沒有救的能力!我這個人十分惜命,在這件事上的原則是錢可賠,命不搭,危及自身性命的事兒堅決不干。
孫思纖嚶嚶哭了兩聲,「姐,我們要是被抓回去,後果會很嚴重的。」
「抓回去了就實話實說。」我道,「就說有一隻凶煞攔路,防礙了你們準時回地府。對了,有這麼個凶煞在陽間為禍,地府就不管管?」
「姐,」孫思纖苦著一張小臉道,「這種事兒我們哪知道,我們就是普通的鬼。」
嗯哼,我感覺它們知道的不少了。最起碼,它們說的這些我全不知道。
「大師,你要是不同意幫我們,」高寶陽突然飄到我面前,聲音變得陰森森的,透露出一股刺骨寒意,「那我們只能從你男朋友身後找生死門了……我知道你可以收了我們,可我敢保證,你出手的速度,絕對沒有我們兩個殺死你男朋友的速度快!如果不信,你可以試試……」
我心一抖,把雙手握了起來。
和高寶陽對視一會兒後,哈哈笑道,「小兄弟,這麼火大幹什麼?不就是給陰差塞幾張冥紙的事兒嗎?我同意了,什麼時候,到哪去,你說吧!」
我收回剛剛的話,我這個人十分惜命。可相比自己的,更惜陸明的。我可以去死,而他,必須活著!好好的活著!
我爽快答應後,高寶陽收起了拉的老長的驢臉,又恢復了那個青澀的小伙兒模樣。然後,它們去醫院找新鬼的地址,我上樓回了房間。
陸明醒過一次,我涼在床頭柜上的熱水見底了。手機握在手心裡,可能是想給我打電話,結果醉的太厲害又睡了過去。
我走到他身邊,小心翼翼的去拿他手裡的手機。
一動,陸明醒了。他把手機塞到枕頭下,問我去哪兒了。沒等我回答,伸手一摟,把我摟在了懷裡,「睡覺。」
說睡覺,嘴卻沒閒著。一會兒和我說他過年去實習的事兒,一會又商量結了婚後,多久買房,買完房後過多久要孩子。
一提結婚,我就想到家。一提房子,我就想到了小時候兒住的那三間茅草屋。
夕陽西下,垂柳輕揚。家門口,我媽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一邊餵我弟吃飯,一邊讓我背九九乘法表。
鼻子一酸,眼睛澀了。
陸明問,「哭了?」
「沒有。」我摟緊他的腰,堅決否認。
許久,陸明說,「對不起。」
我說,「嗯,沒關係。」
第二天一大早,我讓陸明回他學校去上課。我則和紀浩然回了我們學校。
三個目的。
一,和班主任請半個月的病假。
我可不想半個月後,我們學校還在,而我卻因為無故曠課半個月而被勸退了。
二,通知平時和我關係不錯的幾個同學,想要命,趕緊逃!
理由?沒有!不走?打暈拖走!
三,拿釋南的遺物。
因為和紀浩然一起回來,我第一個告訴他跑路!我覺得這人人品不錯,正義感很強,是個極得深交的,要是這麼死了,挺可惜。
可惜,告訴完他我就後悔了。
這貨,正義的過頭了,而且超級固執。
我說了那隻極厲害的煞的事兒後,死纏爛打的,非問我明明白白的說清楚了,好讓他記在小本兒上當素材!
這也倒罷了。
偏偏,在聽說這隻煞可能毀了大半個大學城後,非得讓我想辦法去阻止。
說辭一套一套的。
什麼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說完煞的事,他已經認定我能通陰陽了);什麼人命關天,不能放任不管;什麼中國那麼多人,為什麼偏偏這種事被我知道了,我就是那個,冥冥中選定去解決這次危機的……
一路上,我一忍再忍,在最後實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跑上一個上坡,對他笑道,「紀浩然,你看看,你後面是誰。是不是你朝思暮想的那個小娘們兒?」
趁他回頭的功夫,我助跑兩步,飛起一腳把他給踹趴下了。
大爺的,冥冥中是誰?是男是女,是妖是獸。既然選定了我,為啥只能我見鬼的眼睛不給我收鬼的能力?
沒本事,我逞個屁的英雄!